怀玉咬唇,瓷勺无意识地拨了拨粳米莲子粥,她想起来紧要的事情。
未至出嫁,母亲也不曾多说,可给公爹婆母请安这种礼仪规矩她却知晓。
她的大嫂刚进门的时候,每日晨昏定省,还是母亲嫌折腾,小家小院的,何必恁多规矩,省了日常请安的环节。
她真真是没个成亲的自觉,不仅没有适应夫君,还将长辈忘得一干二净。
算了算,董夫人大约已经走了七八年,董府人丁稀薄,一代单传,只剩下董伯伯和董郢。
怀玉斟酌:“董伯伯……”那声公爹比夫君还要难说出口。
“他住在何处?我最近都没有向他请安,会不会失了礼数……”
“不必担心,父亲致仕后追求清净休养,常住别庄,并不在府中。”
自年前,皇帝破格提拔董郢入了翰林,董继祖全然退了下来。
面上神情不显,董郢在心中冷笑。
闻言,怀玉心口松了松。
她只见过寥寥几次董继祖的面,蓄着胡子,虽满面笑容地夸她几日不见又长高了、变得更漂亮了,但怀玉看着吹飞的胡须,仍然有些胆怯。
更莫说,她如今失忆,还真不知该如何变换成儿媳的身份相处。
“不要光顾着说话,你病刚好,要多吃些养身子。”
董郢夹了两筷子时蔬过去。
怀玉腼腆回笑,左颊的小酒窝跟着展露。
她乖巧地将青菜吃得干干净净,小兔牙时隐时现于软红的唇肉。
董郢克制地多瞧了两眼,又为她添了一筷子青菜。
吃过晚饭,两个人在院子里纳了会儿凉。
星辰灿烂,夜风习习,躺在竹藤椅里的怀玉舒适地微阖眼。
她好奇他们之前的相处:“我们以前也会这样什么都不干,一起吹风看星星吗?”
董郢默了瞬,反问她:“你喜欢吗?”
单边酒窝缓缓浮现,酿进一泼月色。
“喜欢。”
一个人无聊至极,这夜空二十年无甚不同。
他现在能够坐在这里,不过是因她第一次主动,留他多待片刻。
然而,若是两个人——
想一想,好像还算有趣。
于是,董郢一本正经道:“以前你很喜欢倚在我怀中。”
不疾不徐,叙述平缓。
星汉朦胧,间或虫鸣,两个人无声对望,一个坦荡,一个怔中带羞,气氛倏然变得旖旎起来。
怀玉悄悄错开目,揪着襦裙。
奇怪的是,她莫名想到他抚在肩头的手掌,还有横在身侧的结实手臂,心里泛起一些说不清的古怪。
他又给她一种侵略感,然,面前男人依旧如玉般温润。
这种不时的矛盾割裂,恍若错觉,想不通的怀玉只得归为是因为少了记忆。
这不是长久之事。少了记忆,之于怀玉自己,像缺了一角,浑不自在,对董郢来说也不公平。
她些许懊恼,脸上神色坚定,认真看着他,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我会努力尽快想起来的。”
她自顾着急,自然没有注意到如水夜色下,董郢眼底一闪而过的晦沉。
董郢背诵一般流畅不假思索地说着贴心的话。
“不着急,阿缘。郎中说要顺其自然,强行回想不利于身体恢复。想不起来也不打紧,我们可以从头开始,重新创造属于我们的记忆。”
怀玉两眼亮如繁星,重重点头,对于夫妻生活有了底气和盼头:“嗯,好!”
董郢移开目光,假话说多了难免露馅,他站起身:“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
他肯定是不留在漱石院,一如既往要回书房。
怀玉起身相送,躺久了受伤的腿却使不上力,她撑着两边扶手,眼前就伸进了一只手。
她一怔,隔着薄薄衣衫拽住他的胳膊,下一瞬,由他反握住手腕。
一股巧力拉扯,眨眼间,怀玉已站起来,身子晃了晃,被手臂上那只大手稳稳地握住,没有跌进他的胸膛。
待她站稳了,那只手又迅速背于身后。
董郢:“我走了。”
走前在她脸上看了好久,最终什么都没做,只重复说了句“早点休息”。
那流连的目光,乃至怀玉泡在了热水中,好像还能感受到灼热。
她撩了抔温水,水珠顺着白皙纤细的手臂滑落。
他的手好大,一手就能握住她的胳膊。
“大人极为疼爱夫人呢。”
“正是喜欢,男人才忍不住想碰触,更别说大人和夫人新婚蜜意。他要是对夫人没有感觉,那夫人才是要担心。”
不知是热气蒸腾的,还是姚嬷嬷直白的话,怀玉觉得有些热。
“所以说,夫人还是要早日习惯,男人憋久了也会出问题。”
“啊?”怀玉扭头:“什么问题?”
她还停留在怀家捧在手心的深闺小姐,倒是忘得一干二净。
姚嬷嬷一愣,神神秘秘,意味深长:“夫人这也忘了?”
但见怀玉眨着清澈的杏眼,活像一泓山涧清溪,不含一丝杂尘。
姚嬷嬷手里继续抹着发油,叹口气,心里却有了主意:“改明儿我给夫人寻几个册子。”
怀玉后知后觉明白了,虽一知半解,但母亲不是没有和她提过几嘴,有时候大嫂红着脸和母亲房中谈话,她也偷偷听到几句。
她面皮薄,一脸羞颜,进度还没有那么快吧。
“不用了,还不需要吧。”
烛光摇曳,水珠在雪白的肤上折射莹润光泽,肌体呈现淡淡的绯色,端的仙姿玉貌,尽态极妍。
姚嬷嬷心道,这般娇艳欲滴的美人儿,大人如何能不百般怜爱,万般疼惜。
“早晚用得到。夫妻之间,这是顶顶重要的大事,夫人和大人又不是没有行过周公之礼,可夫人现在记忆倒退了回去。那就要重新了解,其实也是找回夫人原来的记忆,又能为往后做好充足准备,以免出差池。”
虽然有些她还没想清楚的怪异,但好像也是那么一回事,如果没有失忆,那她定然是懂的。
怀玉不言语,肌肤上粉泽更甚,算是默认了寻册子的事。
熄烛入睡前,怀玉险些忘了大事,嘱咐姚嬷嬷:“我想给他绣个手帕,嬷嬷,你明个儿将府中的布料找来,若是不行,我们就去街上铺子里买。”
姚嬷嬷连声应下:“好,夫人,我去安排。”
*
回抱素斋的路上,吉风硬着头皮凑上前。
“大人,老爷务必让您去一趟,说您倘或不去,他就只能亲自来府中找人。”
这是董继祖第四次来叫董郢。
董郢冷嗤一声,沉着脸,步子迈得大,走得快,袍摆曳出痕迹。
别庄。
董继祖用拐杖连续重力敲击地板,气得吹胡子瞪眼。
“我老了,叫不动你了!还得三番四次地请!”
董郢不为所动,斟茶浅酌。
“我说过有事让吉风去办。”
“他来办?你这是打算再也不见我?就为了那个女人?!”
董继祖气不打一处来,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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