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舟雪已然是太初境同辈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她的落败无异于给其他同门的心中也蒙上一层阴影。
顾若水的一剑极为漂亮潇洒,当日许多人只瞧见了剑影,如亮白色的雷电一样迅捷而强大。
不过流云仙宗那边随从的弟子并不意外,于他们而言,首席大师姐乃剑魂转世,自小天资卓绝,于剑道一事上,同境修为中从无败绩,也不应该有败绩。
这是他们心中一座难以逾越,只能瞻仰的高峰。
萧大师兄那一日并未参赛,缘由是醉得像个死狗,无人能拉得动他。这一错过,又被掌门提着耳朵狠狠训斥一通,而后在禁闭室不知悔改了几月,他刚一踏出禁闭室的门,便被一道目光盯上。
“师兄留步。
萧鸿看着那散发着幽幽冷气的卿师妹,正诧异她从哪里冒出来,“干啥?
“有空比剑么?
他下意识往腰边摸了摸,该挂着宝贝酒壶的地方空空如也,早已被掌门没收。这一摸便有些不爽,他亦有点不爽地盯着她,摆摆手:“改天,我现下要去喝酒。
卿舟雪却说:“且慢。
她自纳戒中找了找,那日与阮明珠她们去山下吃酒时,给她与白苏多要了几壶,自然没有喝。
一精致的酒壶凭空出现在她手上,隔空一扔,萧鸿一下子接住,揭开盖儿来一闻,喷香的好酒。
卿舟雪负剑而立,不依不饶,“有酒了,可否比剑?
萧鸿一愣,倒不客气,仰头灌了一口,咕咚咕咚吞下肚去,而后喟然长叹,“真够意思的。成,比莲青那混小子强。
空了的酒壶与他腰间的长剑一齐飞起,剑花一挽,便四分五裂碎得整整齐齐。
清霜剑亦然应召,发出嗡然一声剑鸣。
卿舟雪脚步轻挪,现如今接下他的每一剑都十分轻松,甚至已然有进攻的余地。
她并不能满足于此,而是紧盯着对方招式之间的剑意,萧鸿在快速出剑时,身后亦如多了几把剑一般,削金如泥,刚强迅捷。
这是剑修要悟出来的道。自身的灵根与佩剑相结合,从而人剑合一,可以随意变幻。
她的清霜剑现下凝霜自如,只是不知道为何,这等残影却从未出现过。先前打斗之时,她观顾若水手持玄黑长剑上缠有重重剑灵,与此不同,但是亦有共通之处。
长剑一送,绕过重重剑影,与萧鸿的剑铿锵相撞,不分上下。
这一局,是平手。
当卿舟雪再度问起他如何修炼出剑意时,萧鸿睁着眼想了老半天,而后慢吞吞说,“醉了,发了场酒疯。然后醒来以后,掌门老头子的紫竹林被我劈成了竹签儿山。此后一舞剑,就瞅见有三四个影子……哈哈,我头一次还以为我是喝高花了眼!”
卿舟雪先是沉默,而后诧异,“当真?”
“嗯。”萧鸿瞥了她一眼,“不过我听那帮老家伙说,这个人人不一样,不能强求。你该如何修出剑意,这我就不知道了。”
那一壶酒不够喝,却勾起了他的馋虫,一下子又如鸟投林地冲向山下。
卿舟雪并未注意萧鸿师兄何时已经不见了影子,她兀自思考着剑意这种虚幻的玩意,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还是太弱了一些。
虽不能强求,但她此刻也想不到旁的法子。卿舟雪定了定心,干脆死马当活马医,快步朝外门的方向去。
许久未曾踏足此处,还是一副老样子,热热闹闹的。比起内门要多许多烟火气。
纳戒中剩的那点酒都给萧鸿师兄喝了。于是她在外门的集市上逛了一圈,成功寻到了酒肆,又提了一坛酒回来。
路过弟子居时,迎面却撞上了一位少女。她正抱着一个木盆,里头装着的是换洗衣物,由于身材瘦小,显得很是吃力。
她抬头看见卿舟雪,眼眸腾地一亮,一把将木盆放下,“仙长?”
卿舟雪停住脚步,看着她,有一点熟悉,但却不记得认识这样的人。
“仙长……我,我是余英!”她一下子握住她的衣袖,看起来有点激动。
余英。
卿舟雪咀嚼二字,脑中忽然闪过月灯节那日,师尊让她亲手抱回去的孩子,那小脸黑得像煤炭。
现如今她已经洗得干净,个儿长高了,又养得圆润了一些,透露出少女娇憨的味道。
“你好。”卿舟雪终于想起,于是朝她点点头,又严谨地纠正道,“你叫我师姐就好。”
“师姐。”她刚干完活回来,没太注意,发觉面前女子的洁白胜雪的衣袖上被她一摸,又粘上点灰色,不禁松开了手,着急想给她擦干净。
卿舟雪并没有在意,随手拍了拍,衣袖干净如初。既是师尊捡回来的孩子,她觉得理应关怀一下,便从纳戒中找了找。
这一方储物的小器物,成色好到一定程度,便可以保持食材不腐。譬如她后来才知道,第一回见云舒尘时,她喂给她的那几块洁白柔软的小糕点,竟
是来自前朝的典藏。只是多出来了几块一模一样的师尊觉得一套件不太整齐便通通投喂了她。
月灯节下山那日她买了许多小吃。师尊说内门弟子鲜少有功夫下山既然碰上了好吃的干脆一样买一些统统带回去。
她从里头摸出来几块糖放入那小姑娘的掌心沉默片刻又不知要说些什么。最终轻声道:“好好修道。”
余英愣住站在原地看着那一袭白衣远去。片刻后她将手中的糖攥紧放进兜里。又弯腰将木盆抬起来吃力地向河边走去。
鹤衣峰上。
云舒尘今日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四处瞧瞧并未看见那个或练剑或读书的徒儿。
兴许是缩到某个角落潜心修炼去了。
她穿过长廊却无意间看见凉亭内斜斜靠着一个身影。
卿舟雪半靠在栏杆上如白练一般的衣裳浸没在池水中缭绕如云雾。她浑然不觉半阖着眼手中握了一个酒壶醉醺醺地往自己嘴上对。
云舒尘慢慢走近她将那只酒壶取下来背在身后。
卿舟雪虽是醉了依旧无甚醉态一派面无表情与平常相比并无二致。
只是拿起酒壶时那总也对不准的手让人瞧出异常。
方才被云舒尘夺了酒壶她也不以为意手指松松地握着栏杆。抬眼盯着云舒尘不动弹。
云舒尘勾着唇角伸出一指在她面前晃了晃“还认得这是谁么?”
卿舟雪眯起眼睛盯着那手晃了半天自她眼中仿佛晃出了三只手。她看了半晌便觉得晕乎闭上眼睛嗯了一声“是你。”
这话答了跟没答一样。
虽然不知道徒儿为何会突然饮酒不过她一本正经醉糊涂了的模样怎样瞧着都分外可爱。
她靠在栏杆上摇摇欲坠衣袂已然飞了一半落在水中云舒尘以灵力将她托起来扶回亭内安然坐着又顺便烘干了那点湿答答的半截衣料。
那姑娘垂下清雅的眉眼盯着干透了的衣料呢喃一声“好厉害。”
她说得很轻像一朵小云围着山峰绵软地绕“师尊。”
云舒尘单指戳着她的面颊微微笑着低声问“我当真是你师尊么?”
她一下子愣住“不是吗。”
“不是。”女人柔声道“叫声姊姊来听。”
卿舟雪盯她片刻
“我娘只生了一个。”
她本是想着徒儿此刻这般清浅声气,唤这两个字定是十分温柔。
没成想到,卿舟雪偏生是厉害得很,在破坏气氛上颇得深厚功力。
云舒尘满腹期待凉得透骨,被冷水浇得遍体鳞伤,最后只得僵硬地扯了下嘴角,幽幽道,“你可真会说话。”
不知为何,卿舟雪忽而觉得耳畔的温柔嗓音冷淡了许多。她又抬眼,逆光看向云舒尘的侧脸。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空气中虚虚描摹着。
“师尊。”
卿舟雪的面颊终于是上了点色儿,就像夏风吹红了莲花的瓣尖。眉梢眼角堆着的清幽气化淡了许多。
如此,倒不像个未着烟火的小星君。
倒像个坠入红尘绵网,滚得一身艳色而清高不改的天上仙。
而云舒尘只是看着她,将这一切记在眼中,埋在心底,以手指攥破掌心的痛试图清醒,克制着不去染指。
最终她轻叹一声,“下次可不许这么喝酒了,起来,师尊扶你回房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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