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连续几日天气晴好,也许是近来健康管理方案初有成效,已经一年多没有出过门的月彦忽然有了兴致,决定去藤原南家的本宅去走一趟。
左近等人兴奋异常,除了将月彦打扮得清贵出众,连着刚从药棚里被拉出来沾染了一身药味的朝颜也给收拾得焕然一新,除了换了一身浅苏芳小袖,罩了一层单衣之外,还在她衣头间上熏染了清雅的泽兰香,这种香气并没有与她身上惯有的草药苦味相斥,而是缠绕交融,形成了一种独特的草木清香。
作为贴身医侍,她也被带到了本宅。
本宅位于贵人云集的二条大路,与堀川邸相距并不远,而这短短的距离间,朝颜便从左近处得知,本宅那位名叫葵姬女公子在生产前身体不适,是因为与丈夫源氏公子的情人六条御息所夫人生了龃龉,被对方的生魂所咒。
左近一向热衷于鬼神异闻,将横山僧侣如何昼夜诵经驱邪、本宅上下如何苦苦求药的情况说得活灵活现。而在踏入二条宅之前,朝颜右手合拳轻轻一敲左手掌心,非常认真地说道:“听左近描述的这个症状,葵姬大人当时应当是患有子痫呢,即便是平安生产,也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左近:“……所以,朝颜还是觉得没有鬼?”
朝颜耸了耸肩:“这世上哪有鬼呢。”
这一日正好是葵姬之子夕雾出生满五十天,按平安朝贵族的习俗,婴孩降生满五十日,便会在家中举办一场小型宴会,名为“五十日之祝”,除了宴会常见的品香道、赏雅乐、吟咏和歌之外,还会由身份尊贵的宾客在宴会上为婴儿穿上人生第一条袴,行“产着”仪式,孩子的母亲也会出席,作为产后的首次见客。
一般情况下,这类宴会是是私密的,只会邀请家族最亲密的核心成员或者朋友。
而前几日,顺平前往堀川邸,便是邀请月彦前来参加夕雾的五十日之祝,被月彦一番毒液讥讽闹得不欢而散。谁也没想到这位祖宗会突发奇想,自己带着随从和贺礼上门赴宴了。
得知消息的顺平匆匆赶来,在远处的庭院回廊间远远看见月彦后,便笑着高声呼唤着他的名字小跑而来。
初夏的日光,碧空的云彩,池塘上正在奔跑的人的影子,筱竹间惊飞的鸟雀。许久不见的人。
对于一向讲究稳重与风雅的平安京贵族而言,顺平这一趟小跑可谓是凤仪尽失,如果是被京中那些追捧他的贵女们看见,也不知道滤镜得碎成什么样子。
朝颜微微歪了歪脑袋,有些好奇地看向月彦,但让她失望的是,老板仍是一副冷淡厌倦的表情。
顺平接近后,朝颜与左近等女眷展开了随身携带的桧扇,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随着两位贵人缓慢走上了池面的之字桥上。
她耳朵是顺平絮絮叨叨地向月彦讲述这一位新生的外甥如何玉雪可爱,双眼余光却百无聊赖之间打量着这座宅邸。
作为藤原南家的本宅,二条宅自然是要比堀川邸开阔许多,而且大抵是因为在此生活的贵人和仆从人数较多的缘故,无论是曲折的回廊,还是庭院当中装点的花卉草木,虽看上去有些年岁的痕迹,却不会让人感觉到压抑。
此时正值四月中旬,阳光已经夹带了一丝夏季的燥意,庭院中特意种植的洛阳牡丹已经次第开放,在一片新绿中点染出绚烂色彩,而池塘红色的之字桥两畔则是一簇簇深绿的莲叶,偶尔可见蜻蜓震动着翅膀在莲叶上停驻,在水面上荡出细碎的涟漪。
“姑母并未到访,而是差了人送来了为夕雾抄写的佛经……”
“父亲母亲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到你了,前几日还在念叨着你呢……”
“葵姬见到你一定非常开心……”
顺平似乎早就忘记了前几日的不愉快,话语间满是热络,月彦并没有回应,但也没有打断他。
在从之字桥步上回廊时,朝颜将视线移向了月彦那边,只半张苍白的侧脸,她看见了他鬓边渗出的点点汗珠。
看来步行了这么段距离,似乎是已经到了他的极限。
她不着痕迹地加快了脚步,走到了离月彦半步的距离,右手摸出一直放置于怀中的泽兰香包,然后将右手递到了月彦手边:“大人,您遗落了香包。”
几乎是瞬间,月彦掩藏在宽大袖口中的手紧紧地扣住了她的手腕,将一半的身体重量倚了过来,靠着她的支撑,勉力稳住了自己微微晃动的身形。
顺平并未留意到两人的动作,只是在朝颜出声的瞬间将视线转到了她身上,随即怔了怔,说道:“这药香……你是……”
他话还未说完,月彦已经沉声打断道:“走吧,表哥,不是你说的,舅父舅母很想念我么?”
宴会是在二条宅内最豪华的寝殿举行,地面已经铺满了洁净的厚叠,以及上等锦缎制成的坐垫,大殿横木上向下垂挂了几幅织物画,画的都是松鹤、凤凰一类的吉祥图案,即便当前是白天,殿内也点燃了数盏青铜灯台,极品沉香和伽罗的气息交融弥漫,一呼一吸间都是金钱的味道。
朝颜搀着月彦进入殿内,刚踏过殿前的垂帘,月彦就微微皱起了眉头,她还以为是因为殿中熏香太浓让他不适,然而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殿内的核心位置铺了一扇泥金画屏风,地面覆盖了多层榻榻米,上铺镶边茵褥,前方则悬挂了织锦的几帐。
这是待会儿为夕雾举行产着仪式的地方,这位出身高贵的新生儿,将在这里穿上人生当中的第一件衣服,接受来自亲朋好友的祝福。
当年月彦的亲人有为他举行过这样隆重的产着仪式吗?
朝颜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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