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走廊里近乎告白般的对话后,胥逸和江肆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微妙的新阶段。
胥逸不再像之前那样,用尖锐的冷漠和口是心非的驱逐来武装自己。他开始以一种沉默的、近乎笨拙的方式,默认并接受了江肆无处不在的渗透。
早餐依旧准时出现在化妆台,他会低声道一句模糊的“谢了”,然后低头快速吃完,不再抱怨“难吃”或“多事”。录制间隙,江肆递过来的水或润喉糖,他会自然地接过,有时甚至会在下意识依赖的驱使下,主动伸手去接,反应过来后,再欲盖弥彰地移开视线,耳根泛红。
他依旧话少,表情也多数时候是冷淡的,但那种拒人千里的低气压却消散了许多。偶尔,在江肆处理完一个棘手问题,或者在他因为某个音乐细节与导演组据理力争时,胥逸的目光会不自觉地追随着那道身影,带着一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专注和欣赏。
江肆将这一切变化尽收眼底,心照不宣,却并不点破。他依旧恪守着“音乐助力官”的本分,专业、高效、体贴入微,只是那温和的笑容里,多了几分笃定和不易察觉的宠溺。他像一位最有耐心的猎人,静静地守候着他的猎物自己一步步走出丛林,走向他。
这种变化,连节目组其他工作人员都感觉到了。
“诶,你有没有觉得,胥逸老师最近好像没那么可怕了?”
“是啊,虽然还是不怎么笑,但感觉柔和了不少。”
“而且他跟江肆之间的气氛……好奇妙啊,明明没什么特别互动,但就是觉得他们之间有种别人插不进去的默契。”
“对对对!我也觉得!上次胥逸老师只是皱了皱眉,江肆就知道他想要哪份资料,立马就递过去了!”
这些窃窃私语偶尔会飘进胥逸的耳朵里,让他有些不自在,却又隐隐有种被说中心事的、隐秘的羞窘和满足。
他开始尝试着,用自己笨拙的方式,回应江肆那份沉静的等待。
比如,他会记得江肆似乎偏爱某家甜品店的芒果班戟,在一次录制结束较早的傍晚,他别扭地、装作不经意地对准备离开的江肆说:“那家芒果的,好像卖得很快。”
江肆正在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抬眼看他,眼里带着询问。
胥逸立刻移开视线,盯着自己的鞋尖,声音闷闷的:“顺路的话,可以买一个。”
说完,他不等江肆反应,便拎起自己的包,几乎是落荒而逃,留下江肆在原地,愣了几秒后,缓缓笑开,那笑容如同浸了蜜糖的阳光。
第二天,胥逸的茶几上,除了常规的餐食,果然多了一份精致的芒果班戟。旁边还贴着一张便签,上面是江肆清隽的字迹:“谢谢提醒,很好吃。(ps:给你也带了一份)”
胥逸看着那张便签和旁边的甜品,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弯了弯,随即又立刻绷住,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般,飞快地将便签揉成一团塞进口袋,然后才拿起小勺,挖了一角班戟放入口中。
清甜的芒果和绵软的奶油在口中化开,甜到了心里。
又比如,在一次导师合作舞台的排练中,胥逸需要和一位舞蹈功底很强的选手完成一段需要大量肢体互动和力量支撑的表演。某个托举动作反复练习都不够流畅,胥逸的手臂因为持续发力而微微颤抖,眉头紧锁,汗珠顺着额角滑落。
江肆一直在旁边安静地看着,没有打扰。直到休息间隙,他拿着毛巾和水走过去,递给胥逸,然后状似无意地提起:“这个动作的核心发力点可能有点问题,我大学时选修过一段时间现代舞,要不要试试换个角度借力?”
胥逸擦汗的动作顿住,有些惊讶地看向江肆。他没想到江肆还会这个。
若是以前,他大概会硬邦邦地拒绝,坚持自己摸索。但这一次,他看着江肆真诚而专业的眼神,犹豫了一下,竟然点了点头。
江肆眼底掠过一丝惊喜,随即走上前,站到胥逸面前,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开始细致地讲解发力技巧和角度调整,偶尔会用手虚虚地在他腰背和手臂的关键位置比划一下,引导他感受正确的肌肉群运用。
他的指尖并没有真正触碰到胥逸的皮肤,但那近在咫尺的温度和气息,还有那低沉耐心的嗓音,都让胥逸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手臂上的肌肉似乎都绷得更紧了。
“放松点,”江肆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紧张,声音放得更轻,带着安抚的意味,“感受这里,对……就是这样……”
在他的引导下,胥逸再次尝试那个动作时,果然感觉顺畅省力了许多,动作的完成度和美感都提升了。
“谢谢。”胥逸放下手臂,低声说,目光有些游移,不敢看江肆。
“不客气。”江肆微笑着回应,目光在他泛红的耳廓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自然地退开,仿佛刚才那片刻的近距离教学再平常不过。
只有胥逸自己知道,刚才那短短的几分钟里,他的心跳得有多快,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这种笨拙的、试探性的靠近和回应,像初春冰雪消融时,小心翼翼探出地面的嫩芽,生涩,却充满了生机。
胥逸发现,当他不再一味地抗拒和否认,试着去接受甚至回应江肆的好意时,内心那种慌乱和无措反而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稳而甜暖的感觉。
他开始期待每一天的录制,期待看到江肆带着早餐出现,期待听到他温和的声音,期待那些看似平常、却总能让他心跳失序的短暂交集。
他甚至开始在心里偷偷练习,下次该怎么更“自然”地跟江肆说句话,或者为他做点什么。
这种陌生的、带着点雀跃和小心翼翼的心情,是胥逸二十多年人生里从未有过的体验。
别扭,却甘之如饴。
这天晚上,胥逸一个人待在酒店房间,对着笔记本电脑上《逆鳞》的最终编曲版本,却迟迟没有按下发送键。他反复听着那段由江肆建议修改的、带有留白的副歌部分,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江肆在工作室里,认真对他说“有时候,后退一步,是为了跳得更远”时的样子。
他犹豫了很久,最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打开微信,找到那个布偶猫头像,点开了对话框。
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半晌,他才深吸一口气,敲下了一行字,然后像是被烫到一样飞快地按了发送。
【胥逸】:(《逆鳞》最终版音频文件)
【胥逸】:听听。
没有多余的称呼,没有客套的寒暄,只有简短的三个字和一个文件。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主动和分享了。
发送成功后,他立刻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上,心脏砰砰直跳,既期待又忐忑,像个等待老师批改作业的小学生。
几分钟后,手机震动了一下。
胥逸几乎是立刻抓起了手机。
【江肆】:收到。
胥逸屏住呼吸,紧张地盯着屏幕。
又过了几分钟。
【江肆】:很好。
【江肆】:比我想象的还要完美。
【江肆】:尤其是那段留白后的爆发,情感层次太棒了。我们胥逸,果然是最棒的。
一连三条消息,没有过多的华丽辞藻,却字字句句都敲在胥逸的心坎上。“我们胥逸”四个字,更是像带着魔力,瞬间抚平了他所有的不安和忐忑,一股暖流汹涌地漫过心田。
他看着那几条消息,反复看了好几遍,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形成一个清晰而真实的笑容,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他抱着手机,倒在床上,将滚烫的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感觉自己像个得到了全世界最高赞誉的、傻乎乎的孩子。
窗外月色皎洁。
而某些悄然滋生的情愫,在这无声的交流与笨拙的试探中,愈发清晰,也愈发坚定。
《旋律碰撞》节目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导师合作舞台的录制迫在眉睫。胥逸选择的是一首经过他重新编曲、极具爆发力和戏剧张力的摇滚作品,需要与选手在舞台上完成极高难度的乐器互动与声音对抗。
排练室里,鼓点沉重,电吉他嘶吼,胥逸站在麦克风前,整个人仿佛与音乐融为一体,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摄人心魄的力量。他选择的合作选手是一位极具天赋的贝斯手,两人在音乐上的碰撞火花四溅,但总在某些需要极致默契的衔接处,差之毫厘。
“停!”胥逸第无数次叫停,眉头紧锁,汗水沿着下颌线滴落。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那种熟悉的、追求完美却不得其法的焦躁感再次涌上心头。
合作的选手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气氛紧绷。
一直安静坐在控制台旁观摩的江肆,这时站起身,走了过来。他没有看选手,而是径直走到胥逸面前,递给他一瓶拧开的水,声音平静:“歇五分钟。”
胥逸正处于创作焦虑的顶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没接。
江肆也不在意,将水放在一旁的架子上,目光扫过乐谱,然后看向胥逸,语气笃定:“第三乐章,过渡段,第7小节到第9小节,你的键盘进入和贝斯的walkingbass线条,节奏卡点是对的,但情绪是断层的。”
胥逸愣了一下,看向乐谱。那是整首曲子情绪最矛盾、最挣扎的部分,他试图用技巧性的复杂编排来体现,却总觉得隔了一层。
“你这里,”江肆用手指虚点着乐谱上键盘的旋律线,“想表达的是不甘和愤怒,但你的指法太‘干净’了,少了点撕裂感。”他又指向贝斯部分,“而这里,需要的是下沉的、如同困兽低吼般的支撑,而不是轻巧的跟随。”
他抬起头,看向胥逸,眼神锐利而专注:“你们在各自演奏,没有在‘对话’。试试看,胥逸,把你的不甘变成实质的噪音,哪怕弹错几个音;而你,”他转向贝斯手,“忘记谱子,去感受他制造出的混乱,然后用你的低音去填补、去对抗,甚至去吞噬。”
这番话,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胥逸脑中的迷雾。他一直被困在技术的牢笼里,却忘了音乐最本真的东西——情绪的流动与碰撞。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旁边的贝斯手,对方眼中也闪烁着同样的恍然和跃跃欲试。
“再来。”胥逸沉声道,重新走向键盘。
音乐再次响起。
这一次,当进入那个关键的过渡段时,胥逸放弃了追求绝对的精准,手指带着一股狠劲砸在琴键上,制造出一些刺耳却极具表现力的不和谐音,仿佛内心的壁垒正在崩塌。而贝斯手也彻底放开,低沉浑厚的贝斯音不再仅仅是铺垫,而是如同苏醒的巨兽,带着压迫感步步紧逼,与胥逸制造出的“混乱”激烈地纠缠、对抗。
整个排练室的气氛瞬间被点燃!一种原始的、充满张力的音乐能量在空气中爆开,不再是冰冷的音符堆砌,而是两个灵魂通过乐器进行的赤裸裸的撕扯与共鸣。
胥逸完全沉浸在这种酣畅淋漓的表达中,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呼吸,都与这失控又可控的旋律同步,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越过躁动的空气,精准地捕捉到了站在控制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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