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万物,都有一套运行的规则。
大明也不会例外。
靖难之役后,历代帝王都对藩王心生忌惮,生怕他们效仿旧事,一方面大幅削减他们的权利,一方面给予他们常人难以企及的富贵。
太子被劫,尤其是被藩王劫走,在商辂看来,若是处理不慎,便是能令大明动荡的危机。
当年太宗起事,靠的就是靖难二字。
而这一条,现在还摆在皇明祖训中。
表面上,大明风平浪静,暗地里则是有无数双眼睛,紧盯着皇位。
大家都是太祖子嗣,凭什么就你能坐皇位?
其他支脉咱暂不去说,秦王、周王和晋王,可都是太祖嫡宗。
眼下太子不知为何,落到了周王手中。
此事若是当做无事发生,只接回太子,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传出,定会让人觉得皇帝软弱可欺。
但若是皇帝以雷霆手段惩戒周王,那群虎视眈眈的藩王也会将此作为借口,行建文旧事。
归根到底,此事若是由陛下出面解决,怎么都会留下隐患。
不惩戒,会致天威受损,助长藩王野心;
惩戒了,有心人便会说皇帝要行削藩旧事,所谓太子,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你问藩王为何会对太子出手?
那太子为何会出现在南直隶,又为何会出事?
真较起真儿来,皇室和藩王只会两败俱伤,得意的,只有那些天天将祖制挂在嘴上的文官。
届时,本来已经松动的“无形限制”,势必会变得比以往更紧固。
事到如今,由张辅出手破局,反倒是个最好的选择。
张辅和王骥离去后,商辂再次将其中的利害梳理了一遍,接着你那快速整理了下官服,直奔六部衙门而去。
经历了那么多事,他早就已经看明白,若无陛下,大明又将回到以前的一潭死水。
看似运转自如,实则举步维艰。
清田、改制、去豪族、除惰吏......种种一切,没有陛下的支持,根本无法施行。
商辂脚步飞快,面色越来越坚毅,双眸仿佛有火在燃烧。
陛下有心重振天下,臣岂能不肝脑涂地?
想借题发挥,先过我商辂这一关!
......
一个时辰后。
兵部之中。
邝埜看着没话找话的的商辂,疑惑道:“商翰林,说了这么久,你不口渴么?”
“不渴不渴。”商辂说着,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邝埜哭笑不得,只能道:“商翰林,这都一个时辰了,有什么事你不妨直说,何必与我这么见外。”
“没什么大事。”商辂看看门外的天色,微笑道:“就是练兵遇上些难事,想请您解惑。”
邝埜好奇道:“靖远伯身经百战,胜过我甚多,你有什么疑惑,是他都解决不了的?”
“术业有专攻,靖远伯擅长战阵之事,对文事就不是那么了熟于心,这方面,我需要向您请教。
毕竟兵部之事,还是您更擅长些。”
“你还没问完么?”邝埜无奈道:“老夫肚子里那点东西,早就被你掏空了。”
“快了快了。”商辂打着马虎眼,微笑道:“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
“不好了!不好了!”
就在这时,一个慌张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慌什么?!”看着惊慌失措的文吏,邝埜不满道:“衙门重地,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邝尚书,出大事了!”文吏一个不稳摔倒在地,挣扎着喊道:“城门来报,刚刚有两千骑兵,率辎重出城而去,说是得了兵部的调令。
城门不敢多问,便派人来问咱们有无此事?”
“荒谬!”邝埜大惊失色,猛地起身喝道:“我身为兵部主官,怎么不知道这回事?
今日守城的是谁,速速让他来见我!
没有调令,谁让他擅自将人放出去的?!”
“邝尚书,事情大就大在这里!”文吏哭丧着脸道:“守城将官说,领兵之人是...是......”
“是谁?!”
“定兴郡王张辅!”
邝埜如遭雷击,愣了片刻,立马看向商辂,厉喝道:“传老夫命令,速速通知曹首辅,急递南直隶。
另,通知各城门,即刻落锁,不许进出,擅闯者无需禀告,立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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