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伊斯感到那视线如实质般刺穿了她的肌肤，顺着血脉穿透骨髓，仿佛要将她的灵魂从身体中剥离一般。
“似乎还没有回答我……”
在这令人窒息的对峙中，机械鸟突然突然发出一声骨骼错位般的"咔嗒"声响。
它的头颅被摊主以一种违反生理构造的角度，硬生生扭转了一百八十度，那双空洞的宝石眼睛闪烁着光芒，直勾勾地锁定洛伊斯。
那双宝石眼睛的深处泛起了暗红色的涟漪，如同凝固的血液突然开始流动。
摊主苍白的指甲在机械鸟的喙部轻轻剐蹭，指甲与金属摩擦发出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嘶”细响，如同毒蛇吐信。
他微微俯身，也不在意面前两人后退的脚步，对周围路人或惊讶或审视的目光也毫不在意。
金属振动般的声音逐渐变得尖锐，像是无数根针在刮擦着听着的神经。
“……喜欢这只小鸟吗？”
每个字都像是生锈的齿轮在转动，伴随着周围所有的金属制品震动的嗡鸣，而机械鸟那宝石眼睛中暗红色的光泽愈发浓郁，仿佛随时都会滴下粘稠的液体一般。
那些镶嵌在羽翼之间的宝石碎片，倒映着洛伊斯苍白而破碎的脸，将她精致的面容切割成无数扭曲的碎片。
费格斯的手已经将武器抽出一半了，但是摊主只是轻轻抬手，所有金属器具的震动戛然而止。
他的声音却在此时恢复了最初的温和，带着遗憾的语气兀自说着，“不喜欢吗？”
要是忽略他刚才的所作所为的话，洛伊斯几乎就要被他这无辜又可怜的声音迷惑到了。
“那太可惜了。”摊主抚摸着机械鸟的脑袋，指尖温柔地梳理着金属羽毛。
下一秒，他猛地发力，直接把它的脑袋拧下来了，金属断裂出迸发出诡异的火星，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撕裂声，“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孩子。”
被拧下的鸟头在他的掌心微微颤动，宝石眼中的红光如垂死挣扎般明灭不定，在光芒即将熄灭的刹那，那金属鸟喙突然张开，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啸。
摊主面不改色地随手将还在颤动的鸟头抛进了工具箱中，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他转向洛伊斯，兜帽下的阴影中传来一声轻笑：“下次，我会带个更讨人喜欢的来。”
先不说他到底想干什么，洛伊斯觉得，他实在是太嚣张了。
此时集市中的氛围都已经变了，周围的摊主悄悄收起了商品，一些警惕的人默默将注意力落在了他身上。
几个呼吸间，人群默契且悄无声息地形成了一个松散的包围圈。
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紧张感，这与刚才欣赏表演时的轻松氛围判若两地。
摊主却依旧对此熟视无睹。
他慢条斯理地继续整理工具，将机械鸟残破的身体也随意地丢入了工具箱，金属部件碰撞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他的动作从容不迫地将所有东西收拾好，然后才带着笑意慢悠悠地对着周围的人说：“今天的表演到此结束。”
说着将右手放在胸口优雅地行了个礼，直起身时，像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才用恍然大悟般地补充道：“啊，别紧张嘛。”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我也不敢在阿斯莫德阁下的地盘上捣乱呐。”
这句话让包围圈出现了片刻的松动。
趁着这个间隙，他提起工具箱，灰色的斗篷在转身时下摆如羽翼般扬起，在空中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
但是没有人上前阻拦，因为现在这个场面，什么都没有发生远比拦下他要好收场得多。
“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希望下次能够再见面。”沙哑的声音与金属振动嗡鸣的声音在洛伊斯的耳边炸开。
洛伊斯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条件反射地想要去攻击他，可身边出了费格斯，哪里还有那个摊主的身影。
那话语就像是贴着她的耳朵说出来一般，带着某种令人作呕的亲昵感。
但他在眨眼间就走出了很远的距离，轻盈得不像是在行走，每一步都轻得几乎听不见声音。
就在他的身影隐入某条小巷的瞬间，原地此起彼伏的金属嗡鸣声骤然间停止，留下一片突兀的寂静。
这一切的发展实在是太莫名奇妙了。
费格斯握这武器的手从始至终都没有放下过，指节因为他过度用力而有些发白，青筋微微凸起，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给他带来一些安慰。
洛伊斯看向那条小巷的方向，耳边似乎还回响着金属嗡鸣的余韵，她能感觉到自己被汗水濡湿的手心愈发冰冷，寒意顺着指尖缓慢往上蔓延。
可是问题是，她记得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个人，甚至也没有遇见过类似这样的人，为什么偏偏找上了她？
费格斯深吸一口气，终于慢慢地将武器收了回去，他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逐渐恢复正常的集市，“我们现在先去人多的地方比较好。”
他的声音很低，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中硬生生挤出来的一般。
而他肩上的松果突然间跳到了地上，轻盈落地时几乎没有声响。
这小家伙在原地绕了几圈，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摇了摇，小鼻子在摊主刚才站立的位置上仔细搜寻着什么。
过了片刻，松果开始刨抓石板间的缝隙，然后从缝隙的深处中扒拉出了一片细小的东西——那是一片不到一指宽的金属羽毛，薄如蝉翼，似乎是从那只机械鸟身上掉下来的一般。
松果用小爪子小心翼翼地捧着那片羽毛，重新爬回了费格斯肩上，将它交到了费格斯手上。
费格斯用手指小心地捻着那片金属羽毛，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这片羽毛边缘的锋利，稍不留神就会被割伤。
羽毛在阳光下泛着独属于金属的冷光，而上面镶嵌的宝石此时已全然没有了光泽。
费格斯观察了一会，眉头越皱越紧，但几乎说不出什么话来，随即将羽毛递给了洛伊斯。
洛伊斯接过羽毛，指尖传来的触感冰冷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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