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放学有点晚。
因为最后一节课是班主任的课,卢艳红最擅长拖课了,硬是说明天就是周末了新课讲一半停下来不太好。
所以硬生生的拖了将近半个小时。
马上正式进入冬天了,白昼一天比一天短,现在已经不到放学时间天就会黑了。
今天这个拖堂当然就导致等他们放学的时候外面已经黑透了。
学校里已经没几个学生了。
临近周末,学生们回家的速度堪比刘翔,不到二十分钟整个学校都能做到清校的程度。
何况他们班晚了半个小时才放学的。
走廊的灯只剩几盏亮着,班里的同学忙着收拾自己的书包陆续离开,门外的脚步声也渐渐消失。
陈暨不紧不慢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今天看起来不太急。
鄂柄钢应该早走了,所以没什么可急的。
可他三两下将自己的东西全部收拾好后,突然看向旁边动作比他更慢的女生,然后定住了。
他目光没离开过她,那眼神里藏着的温柔,比走廊尽头的暮色还浓。
沈小骥低着头翻着自己的书包,抿着嘴也不看他。
隔了会儿,陈暨低低地笑了笑。
行了,看够了,该回家了。
男生拖着自己的身子站起来,缓缓往外走。
等他踏出门的那一刻起。
教室里还坐的女生就成了最后那一个了。
脚步声一声接着一声,有序的带着节奏的。
踏出门槛。
“陈暨!”
他的脚紧急停在空中。
与少女颤巍巍且紧急的声音在空中打了个碰撞。
陈暨收回脚,回头。
没喊她,只是目光跟着她移动,那无声的凝望里,藏着没说出口的话,在空旷的教室里轻轻晃着。
静谧的教室里传来一阵凄凉的风声。
沈小骥抱着自己的书包快速跑到他的身前,手不停的揪着书包肩带,表情带着局促与紧张,非常小声地和他说道:“可以和我一起走吗。”
“我有话要和你说。”
-
傍晚八点多,马路边上的暖黄路灯已经全部通电,在冷硬的水泥地上铺出一块块软乎乎的光区。风裹着初冬的凉意刮过,卷起街角落叶打着旋儿飘,陈暨把手插进校服裤兜里,偏头看了眼身边的女孩。
她正把双手揣在蓝白色校服的口袋里,鼻尖冻得有点红,沉默的走在他身边。
刚才沈小骥叫住他后,他几乎是立刻把即将落地的脚收回去了。
哪怕脚已经快落地再无法控制他也控制住了。
说真的,刚才他不想留着她一个人最后走。
清校后的校园里,四处都飘散着喧闹后的平静,教室、走廊、外面,校园里的每个角落里,都会成为一片死寂,不再有白天时的喧嚣。
这种强烈的反差使人心里产生的落差会是极大的,最近她心情那么糟糕,一个人了那么久,刚才收书包的时候又那么郁闷,再一个人最后从这样的情况下走出校园……不知道会有多难受。
所以他要等她。
和她一起做最后走的那个。
陈暨陪着她走了好一段了。
他安安静静的和她一起走着,一句话也不说,也不问她到底想和他讲什么,仿佛今天她走到家了他都会一路陪着。
她不说话,那他就一直陪着好了。
马路边的车流如织,一辆接一辆的汽车带着引擎的低鸣掠过,轮胎碾过路面的声响在空气中连成一片,扬起的土里都裹着这座县城的匆忙。
“陈暨。”
她叫他。
“嗯?”
陈暨听到了立马偏过头,轻轻的嗯了一声,表示回应。
沈小骥低着头看着路,也没看他,只是突然问了他一个问题:“你觉得我人奇怪么?”
陈暨闻言愣了愣,没说话,像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沈小骥就又换了个问法:“或者,你以前有见过我这样的人么?”
这回陈暨到是有话说了,说道:“你这样的人么?我想想。”
陈暨看了看远处的天空,想了想,说:“见过吧,以前班里也有你这样的女生。”
他说见过。
沈小骥这才看了看他,说:“好,那她们有像我一样的性格吗?”
“你这样的性格?”陈暨说道。
沈小骥点点头重复道:“嗯,我这样的性格。”
“哦。”
“那我不知道。”
陈暨说:“我又没有注意过她们。”
沈小骥微微张了张唇,忽然一辆电动车驶过,她的肩膀被他用手紧紧拥住,往他那边一扯,她的头发被擦着她身边冲过去的车子吹的飞起。
他的手也从她的肩上放了下来。
这段小插曲仿佛跟没发生一样,一秒就溜过去了。
沈小骥抿了抿唇,接着说:“其实,我总觉得自己的性格有很多缺陷。”
“比如呢?”陈暨说。
“比如…”沈小骥盯着地面看,看的眼睛里都失了焦,“比如我胆小,比如我恐惧社交,比如我想法复杂,比如我...不会处理人际关系。”
陈暨听了只觉得:“这些算什么,很常见罢。”
他…也有很多缺陷的。
沈小骥突然将眼睛从地上拿起来,看着他:“可是我...可是我真的很奇怪。”
陈暨也看向她,再次好笑的问她:“哪里奇怪?还能有我奇怪?”
他这话说的有点奇怪。
他奇怪在哪里。
沈小骥又收回眼,继续说着自己。
“我总是好奇每个人的一举一动,好奇他们的想法,好奇他们的生活,我想要去了解一些人...可是又不想去接触那些人,我想要去成为他们那样的人,可是又觉得自己成为不了那样的人,活着一切只能按照某种被设定好代码一样进行下去。”
沈小骥接着说:“于是,我发现自己还是只适合一个人,一个孤独的人,哪怕有时候会无法忍受,也宁愿一个人。”
陈暨认真的听着。
“所以我给自己总结了一句话。”
“那就是——”
“孤独的兼容感是独自忍受。”
沈小骥看着陈暨,和他说:“我没有办法改变,也就没办法处理好和赵优的关系,所以我逃避了,也不打算和她做朋友了。”
陈暨听了这么多,从头到尾也没发表一句言论。
这让沈小骥觉得,他或许是没听懂,在想自己今晚说了这么多的意义是什么。
可是陈暨沉默了好久,突然无奈地笑了起来,盯着某处虚无缥缈的。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他忽然说。
沈小骥听见了反问他:“什么?”
陈暨闻言歪过头看她,清澈的眼睛里充满暖意:“没,我只是好奇你以前都经历过什么,才让你有这样的想法。”
经历过什么?
沈小骥抬起头想了想,说:“也没经历过什么,我的经历都很平凡,拿不出一件很特别的事情来讲。”
“哦。”
沈小骥又低下头。
“可你自己都说了,孤独的兼容感在于你自己的忍受…”
陈暨突然停下来,看着她,“说明你是被迫的,不是接纳的。”
沈小骥怔住,也同样停下脚步。
陈暨望着她。
...
晚风卷着落叶擦过脚踝,偶尔有晚归的车灯划破夜色,留下一串渐远的引擎声。
夜把天压得很低,沈小骥嘴里哈出的白气刚飘起就散了,只剩脖子边缘发丝沾着的凉意,贴在颈间发紧。
在上一秒还觉得陈暨完全没有听懂她说的这一切,下一秒又觉得,她错了。
即使他的反应不是她曾料想到的。
可是她错了,她错在把陈暨想的太简单了。
陈暨是聪明的。
甚至沈小骥认为,他比她更聪明。
那天晚上他将她堵在公交站台上所丢给她的那个问题,她至今都还没有回答。
问题的答案就就两个:愿意,还是不愿意。
假如陈暨头脑简单一点,听了她前面那莫名奇妙的一番话可能会觉得她的答案是:不愿意。
那她今晚的话就算白说了,她的答案也就那样了,不用再解释。
可陈暨头脑才不简单。
他聪明的要命。
沈小骥突然笑了,笑的眼睛形成了月牙那样,又弯又长,又重新迈开步伐。
他听到她笑了,看向她。
她也仰头看着他,还在笑。
陈暨也懂了,低着头问她:“笑什么啊?”
沈小骥摇摇头,不告诉他在笑什么,脸上的笑容一点也松懈不下来。
陈暨倒也不逼问了,而是把头扭向别处。
两个人静静的又走了很久。
过了会儿,他缩了缩身子问她:“冷不冷?”
沈小骥摇头说:“不冷。”
陈暨低头飞快瞥了她身上一眼,说:“可是你看起来穿的很薄。”
沈小骥和他顶嘴:“不薄,我穿了两件毛衣在里面呢。”
“两件?”陈暨有些震惊。
怎么会有人穿了两件毛衣和臃肿的冬季校服看起来还这么薄,像纸片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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