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堇出了房,教李大娘去外头买碟炸虾,一碟烧鱼,半斤酱蹄子,一只烧鸡,再买十张肉饼,十张烧饼。
交代罢,正欲回房,就见东院的小李娘子,还有李氏房里的蔡娘子进了院,往这边来着。
她回到房里,小声与荣姐说了说。
荣姐道:“她们来我这作甚?”
“我见她们拿着礼来的。”
说话间,丰儿进来禀报,说小李娘子来了。
荣姐说教人进来,人坐在榻上,也没有站起来去迎迎的意思。
崔儿见有客至,不好再坐在凳上,和旺儿站了起来,退到了一边站着,□□姐就像没有瞅见人进来一样,故意寻崔儿问话。
“我母亲可有教你带信来?”
崔儿道:“教奴婢带了,娘子在家的时候,常念姑娘……”
小李氏面皮堆笑进来的,谁知进来后,立在门口,也没人招呼,弄的她进不得,退不得,脸庞一红。
立在门口好大一会儿,才等荣姐说罢话,那荣姐说道:“我当是谁呐,原来是稀客来了,二姐,你可知这是谁?”
梁堇摇了摇头,说不知晓。
荣姐道:“这位是我的三嫂嫂,不怪你不认识她,她门高,咱贱,人从不来咱这。”
一番话挤兑的小李氏,笑也不是,哭也不是,搁心里暗骂这吴荣姐实在小性,实在刻薄。
“妹妹就会顽笑话。”小李氏一面说,一面给身旁的蔡娘子递眼色,托她说话。
蔡娘子就像没瞅见似的,不作声。
“方才进门听见妹妹说话,可是家里来人了?早就听说妹妹家,教养好,今儿只见这位女使,就觉不俗。”
崔儿与她道了万福,暗道宋妈妈信里说的不假,姑娘和江家妯娌颇不对付。
小李氏想教房里丫头都出去,她好说央人的话,便道:“妹妹,不如请你房里的丫头先出去歇歇,我与你有话说。”
荣姐不依:“她们都不是外人,嫂嫂有话,但说无妨。”说罢,教人坐下。
李氏从身边丫头手上,把两只匣子,一匹红缎摆在荣姐旁边的桌上。
“这匹通花官缎,是旁人所送,妹妹年轻,正适合穿这颜色。”说着又开了匣盒,指着里头的物件道:“这是上好的
果仁,闲来可以磨成粉吃。这一盒里是今年的好茶。”
说罢,才坐了下去。
荣姐瞥了一眼,端起盏子吃茶,没搭话。
小李氏见她瞧不上这三样礼,心里发焦,有心站起来回去,但一想来都来了,便臊着脸,说道:“听说妹妹与张司理家的娘子王氏相熟?”
“谈不上相熟,你寻她有事?”
“不瞒妹妹说,我家亲戚在外头惹下了官司,央到我这来,我去寻伯母拿主意,伯母说你与那司理家娘子好,教我来寻你哩。”小李氏道。
“咦,嫂嫂人缘好,上回我在婶母房里,听你说去这家听堂戏,去那家说话,这杭州里的门路人情,嫂嫂你一人就能占去八/九成。
亲戚惹下了官司,这般小事,怎麽就作起难来了,你这样说,我只不信你的话。”
说罢,又看向蔡娘子:“娘子,你怎麽也陪她一处来消遣我,搁咱家里,上上下下谁不知嫂嫂往来上的本事。
我是比不得她,合该我有事去央她才是。”
蔡娘子笑说:“娘子就别为难她了,要说人缘好,我看咱家谁都不胜娘子你,平日往来之人,都是同知娘子,苗家娘子,就连方娘子过生都请你去。
你上下都有人缘,咱家哪个能比。”
崔儿越听越糊涂,宋妈妈不是说,江家没有人肯搭理姑娘,外出走人情,压根不带她吗,她日日待在自个房里,连个说话的都寻不到。
这哪来的娘子管事,怎麽说姑娘人缘好,还和同知娘子有来往?
苗家娘子,方娘子又是谁?
她悄拉着身边的梁堇,往帘下说话:“二姐,这苗家娘子是谁,方娘子又是谁?”
“大姐姐,你有所不知,那苗家是杭州这新来的府公,那苗家娘子,是苗相公的女儿。
方娘子,是两浙路路判官家的娘子。”
崔儿不听还好,一听惊的不成,好一会没说话,心里大骂宋妈妈写信误人。
又问梁堇,荣姐在外头,如何,在家里如何。
梁堇道:“在外头就如大姐姐你方才听到的一样,姑娘在杭州颇得人缘,同知娘子她们常请她去家中打捶丸。
在家里也不差。”
“姑娘与江官人如何?”
“
江官人日日用心读书,明年春上便要考试了,故而不敢懈怠。
虽常在书房,但往日里也关心姑娘,听说姑娘房里还没买冰,就使人去外头买好拉过来,还问他母亲借了一台冰鉴送俺房里使。”
梁堇掀开帘子,教崔儿往里间瞅,崔儿见果然有一台冰鉴。
问罢话,俩人又回去,就见荣姐说:“嫂嫂你说旁人讹人,我看不一定,我虽出门少,但也知晓有那等仗势欺人的人。
要是替嫂嫂你寻了私情,那岂不是屈了王家官人。说来这种官司事,自有县令判是非对错。
咱皆为妇人,怎好去沾官司。”
小李氏又气又恼,突的站起来走了。
“娘子,你看看,我说不得话了,她如何恁小气?”荣姐与蔡娘子道。
蔡娘子也不好说甚麽,在荣姐这又坐了一会,瞅了瞅房里丫头,然后走了。
荣姐此时,甚是快活,令人把小李氏送来的礼还回去,不说旧怨,只拿这点子礼,还想教她帮忙。
见崔儿和旺儿还在房里,教春桃带她们下去吃饭。
坠儿道:“她早先不理人,今儿还有脸求到咱房里。姑娘合该刚才趁她没走,把她拿来的礼扔出去,给她个没脸。”
“谁稀罕这点礼,往日人与咱送的礼,屋子都盛不下了。”坠儿掀开匣盒,撇了撇嘴,拿与荣姐瞧。
荣姐看了一眼,道:“快与人送回去,不送回去,还当咱稀罕。”
“我看别教丰儿去送,教坠儿姐送才好。”梁堇道。
那坠儿一听,拿着礼过去了。
“喜儿,你去与那崔儿,讨我母亲的信来。”荣姐吩咐道。
喜儿出去罢,梁堇见房里只剩她和荣姐,就把刚才崔儿问她的话,和荣姐学了一遍。
荣姐问她:“二姐,那崔儿是我母亲的人,她忽然来,我本就觉得不对劲,要是想使人来看我,怎不教你娘刁妈妈来?
为何要教她房里人来,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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