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并非故意偷听。”
男人嗓音低沉且富有磁性,清澈如山泉,纯净悦耳,罗宝珠的注意力却不在此,她察觉这位外国友人的中文过于流利。
遮住那张异域面孔,仅从语音上根本无法分辨其异域身份。
这很少见。
对方面色坦然,道歉态度诚恳,想来不是故意偷听。
旁边立着的和平纪念碑是为纪念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死难者,他或许是正在参观,无意中听到两人谈话。
况且这样的公共场合,本就不存在私密性,指责别人偷听有些立不住脚。
作为当事人的她和郭彦嘉,才应该是需要注意的一方。
想到此处,罗宝珠回头,发现郭彦嘉已经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张望一圈,周围街道上不见他身影。
罗宝珠不觉好笑。
听了她一句讽刺,连声招呼也不打就离开,这样的行事做派,实在很难想象他会真正帮到自己。
早知道刚才就该当做没听见那道呼唤,和他瞎聊几句,只是白白费了时间。
眼看天色逐渐暗下来,赶着回家的罗宝珠抬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汇丰银行大楼,逐渐收回视线,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
名片上印着她的名字,联系方式以及住址。
“你不用道歉,只需要以后在能帮我的时候力所能及帮一下,我就感激不尽了。”
递过名片后,罗宝珠转身返回车站。
轻盈的背影如流动的风,很快与夜色一起消融。
“罗宝珠?”
温行安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名片,默默咀嚼着这个年轻女孩离开前留下的话语。
对方脸上细微的神态不会作假,她的确不认识他,至于刚才那番话……是中国人惯有的一种客套话吗?
他中文虽然学得流利,中国的文化却尚不精通。
学无止境呐。
温行安没再深究,在皇后像广场已经耽误了一些时间,有些正事还等着他去办,他收起名片,撑着精致手杖一步步朝着汇丰银行大楼走去。
丰汇银行大楼顶层,总经理办公室灯火通明。
门外还贴着一张欢迎的英文标语。
作为从天而降的新任总经理,温行安笃定没人知道他突发的行程。他微微皱眉,跨步进去,只见临近卸任的许经纬正伏案处理公务。
见了他,许经纬立即起身,微笑着热情相迎。
“终于等到温先生了。”
两人握过手,一番寒暄,许经纬主动让出总经理专座。
温行安只在旁边客座坐下,深邃的双眼细细打量周围的布置。
办公桌角摆着一盆干净盛放的君子兰,左边墙上新挂了一幅意境山水画,都是他钟意的东西。
很明显,这位许经理提前做过功课。
温行安浅笑着发问:“莫非许经理事先知晓我的行程?”
“温先生说笑了,您的行程岂是寻常人能知晓的。”许经纬循着他的视线观望一圈,替他解惑,“早听说温先生要过来,虽不知道具体日期,提前布置一下总是没错的。”
这位即将接任他工作的英国人可是大有来头,以后就算无法一起共事,多攒条人脉也是多一条出路。
需要交接的资料早已准备妥当,许经纬捧出文件,以商量的口吻问道:“温先生,您看我们现在可以进行交接吗?”
温行安视线落在他手中整理完备的文件上,笑了笑,“可以。”
短短相处几分钟,对方已经好几次露出和善笑容,态度之友善,令人诧异。许经纬一边交接工作,一边不动声色打量面前这位大人物。
这位大人物和他想象中的形象大相径庭。
竟是意外的和善。
身居高位多年,许经纬和形形色色的富豪打过交道,生意场中混久了,那些人精通常会隐藏起真实面目,以诚实憨厚的形象示人。
然而再怎么掩饰,巨额财富赋予人的高傲感总会在某个细节蹦出来。
这不是人为可以控制的。
就像人一旦拥有一百万,很难再去共情连5港币电影票都掏不出来的贫困者。
更何况,眼前这位拥有的不单单只是巨额财富,他还具有令人艳羡的高贵身份。
英制下的港城,最高贵的身份莫过于英国皇室。
温行安的高祖父曾被女王维多利亚授予公爵,爵位世袭,他父亲是第四代公爵,他以后会是第五代公爵。
作为一个世袭贵族家庭,他的家族早在300多年前就在英国拥有大量土地,此后专注于英国的地产投资。伦敦上百条街道,广场,建筑归他们所有。
财富与权势大得令人无法想象。
许经纬自忖如果不是因为这份工作,他恐怕这辈子很难有机会与对方产生交集。
这样的人物眼下和颜悦色与他商讨事宜,让他有种受宠若惊的错觉。
“温先生,公司的重要文件资料全都在这里,您先看看,如果有什么问题,这几天我都会核对,等确认无误,咱们再签字交接。”
交接是一件很繁琐的事情,偌大的公司,不可能须臾间交接完成,许经纬只罗列了重要的几项文件,简单介绍了目前公司的经营状况以及业务进展。
在业务这一版块,他特意抽出一份单独的文件袋。
“这里面是一些尚未处理的不良资产,恐怕需要温先生您以后来处理。”
温行安接过文件袋,准备解开看看,桌上的办公电话骤然响起。
叮铃叮铃的电话铃声在安静的办公室内显得格外突兀。
许经纬还没正式卸任,温行安理所当然认为这通电话是许经纬的业务,明明距离电话更近,他也没擅作主张去接。
许经纬也以为对方是找自己。
接过电话后,愣了几秒,随后将话筒递给温行安,“温梦仪小姐的来电,找您的。”
温行安挑眉。
颇为意外地轻轻一笑,“怎么消息走得这么快?”
他放下手中文件,接过电话,对面传来温梦仪清甜的声音:“表哥,你来港怎么一声不响啊,我们都不知道呢,什么都没准备,爷爷对此很生气,你准备什么时候过来?”
温梦仪的爷爷是温家老爷子温若山,温若山无兄无弟,仅有一个妹妹温似水。
两兄妹出生在内地,祖上是富商,很有些底蕴。
内地动乱之际,父亲带着他们来港城避难,从此在港城开枝散叶。
温家家风很好,当时大清律还没取消,富商们娶几房姨太太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这样的大环境下,温若山也坚持只娶一位太太。
太太为他养育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两个儿子早早分家,各自经营生意,温梦仪就是大儿子家的小女儿。
而他唯一的妹妹温似水,在21岁那年结识了一位来港游玩平平无奇的英国小伙子。
两人一见钟情,同游七日,感情迅速升温。
之后爱得难解难分,无论家里人如何不同意,温似水都执意要远嫁他乡。
临近婚礼,温家人才得知,那个平平无奇的小伙子出生在英国一个oldmoney家族,父亲是世袭的公爵。为了这场婚礼,小伙子也是顶着不惜与家族决裂的风险与压力,力排众议迎娶新娘。
两人婚后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这大胖小子就是温行安的父亲。
所以论起辈分,温若山是温行安的舅公。
奶奶去世得早,每次来港,温行安都要照例看望一下舅公温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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