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的眉头才微微展开。
原是她被任父关在了偏房,行动不便,四面受敌。因不愿入宫选秀,所以选择过来求助。
他眼帘一耷,有些自嘲的扬起嘴角,方才那封密信送到手上,他还当是少女闺房情窦初开的心意。
程眙摇了摇头,目光垂下来,落在那信笺之上,字迹缭乱,纸面也脏,不知任容楹在上面涂改了多久,想必她此刻的情形很焦急吧…
可…
宁是如此,她在信笺里也没有丝毫卑微,梨花带雨,反倒字字珠玑,条理清晰。
任容楹提出了两点:
第一点,那便是二人家世相当,门当户对,在娘胎里就定下了终身大事。两家父母和蔼可亲,毫无后顾之忧。
第二点,程眙征战归来,早晚都要娶妻,程母心水她,程家人也都喜欢她。
从前她不愿,是倚仗父家权势,还能挑选一番。而今翟坤落败,任父受了动摇,不再如日中天。
那便不能任由她来,不嫁人便要入宫。
困在偏房里孤苦无依,漆黑冰冷,任容楹才领悟出一番道理。
女人,特别是古代的女人,向来都是身不由己的。
没法决定好的去向,那便去个浅一点的坑待着吧。
所以她提笔,想要与程眙商定,二人协议成亲,彼此间就这样心照不宣,糊弄过双方的父母,以此让她免于入宫。
作为代价,程眙想要做什么,她一律不问,甘愿放任,给他无限的自由。
这与她想找一个守男德的男人背道而驰,程眙看完这信笺,内心也骤然复杂起来。
一种深深的无奈感贯穿行文造句中,直击他的胸间。
昔日那个明媚鲜活的女孩,似乎变得不再肆意张扬了。
像迎着艳阳绽开的迎风花,被一场暴风疾雨摧残的支离破碎。
“笔墨拿来。”程眙沉吟半晌,吩咐身旁的小厮。
小厮一阵胆颤,程大将军刚才的表情一直不好。现在好不容易开口,眼睛却布满了红血丝。
“是。”
*
不多时日,任容楹就收来了程眙的来信。
与其说是来信,倒不如说是大张旗鼓的宣示。
程家托了媒人纳采,敲定后的复日便行动迅速,聘书很快到了任家。
任父当日得知,惊觉不已。
“不是…已经退亲了?”
彼时的任父正着官服,刚刚下朝,顿觉诧异。
任母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唇角挂笑:“你那次退亲如此草率,又私自做主,连我这个当家主母都未打照面,别人自然不当回事。”
任父咂了下嘴,于理话是这样讲没错,没走流程,不算作数。但是于情,他亲自上门退亲,程家人也都接受,怎的今天还来这一出?
任容楹已在偏房关了五日,他许久未见,也不知现状如何。
程家提亲,要是见他苛待,还不知传出去要如何是好。
任父拧眉,走出屋外,不是他不愿嫁女,是任容楹不愿,逼不得已才选择让她入宫!
“程家与说媒的已经在正厅等候多时了,老爷您可快去吧。”
府里最为年长的嬷嬷殷切道,身边的婢女也为任父徐徐地更衣。
任母道:“这程眙都来了,也该让小女出来见见吧。”
任父想的心烦意乱,回绝道:“不用,就说她身子抱恙,在屋里养病。”
任母闻言,垂下了眼脸,她错开任父,低头向丫头耳语了几句。
两人一同前往正厅,缄默无声。彼此间各自都怀着不同的心思。
任母本以为这次能瞧见容楹,五日里她常听闻贴身丫头绘光的哭诉,说那偏屋里天寒地冻,没有炉子也没有炭烧,她便差人混着夜色送去火盆,带过几床厚厚的被褥。
以为这次总算熬过头了,小女有了救,没曾想这个杀千刀的任父,居然还不愿把她放出。
任母嗟叹,跟在任父身旁不住摇头。
任父这边呢,也没好过。从方才开始就心焦不安,程家这次仿佛势在必得一般,连媒人都请了过来,没打一声招呼,出人意料。
事出有因,他思来想去,也不知是散发了什么样的信号,让程家举动如此忽然。
任容楹的性格和脾气,他最为清楚。
让她嫁给程眙只怕是天方夜谭,现在她被关在偏房里肯定怨气连天,如若让两人碰面,定会掀起一场新的漩涡。
唉。愁啊愁啊。
他也不知该怎么做了。
很快,抵达正厅。程眙正襟危坐,气宇轩昂。程母满面红光,神采飞扬。程涟和程父坐在一起,浅浅的看了一眼任父。
任母和程母是旧相识,两个姐妹一见面就分不开,黏在一起叙旧长谈。
程眙的目光一直悬在门口,他在等一个人,可直到任家夫妇身旁的小厮都走完了,她也没看到最想见的身影——任容楹。
“小女抱恙,在屋里休憩。”
任父犹豫了下,解释道。
“任姐姐生病了?什么时候的事?”程涟率先发出关心,程家父母闻言也频频侧目。
任父推脱不开,缓缓道:“前些时日,染了风寒,不宜见人。”
他们哪里知道任容楹被关在了偏房里,唯有程眙觉出了他的谎言。
任容楹来的信笺上清晰写见了她现在的处境,但鉴于那是封密信,也不能直接道出。
程家父母直言要迎娶,表明了来意,任父面露难色,顾左右而言他,任母则是喜笑颜开,一家人各有各的心思。
媒婆是个年纪四十的嬢嬢,头上别了一朵大红花,察言观色做到极致。
她以三寸不烂金舌闻名,品出任父的犹豫,便谆谆分析着长短,不多时,任父的心理防线便被突破了,只见他两手一摊,道:
“不是我不想,是小女实在不愿,她要找的男人,这天下没有啊。没得办法我才想让她入宫的!”
任容楹的择偶标准在任父的眼里宛如天方夜谭,不实际。
“谁说我不愿了?”
忽然,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
众人闻声循去,正厅门口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气质斐然。
一双杏眼瞥去不失灵动,但面上不知怎的,显得有些苍白。
一如初见时的古灵精怪,面上挂着淡淡的疏离感。
程眙扬起唇角,细看向她的神情,任容楹迎上他的目光,浅浅挪了过去。
她好像要比上一次见时消瘦了不少,气色也不同往日。
任父看到被关在偏房里的女儿出来,惊的说不出话。
细看她身上的楚楚衣冠,锦衣玉袍,云鬓齐整,不知是从多久就开始打扮。
任父总算觉出了问题,瞥向任母,任母眉间涌上喜意,不去看他。
方才任母的丫头过来传话,任容楹才得以知晓程眙入府,绘光手巧,盥洗扎发一应俱全,主仆二人时刻预备着,总算赶在了最好的时机登场。
她清冷的靓影出现,回绝的话堵住了任父的口。
“你…你怎么…”
任父刚欲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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