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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膝下有黄金

小说:

大将军他恪守男德

作者:

析煌

分类:

古典言情

男人清清冷冷地道出,身子站的笔直。

今日他穿了一件萧红色的锦袍,腰间少见的别了一枚碧色玉佩。换上常服,眉眼间生出一股贵气。

倒真有些雍容公子的儒雅气质,任容楹斜头瞧着,怎么也想不出他战场杀敌的模样。

“怎么了?”

“按照大寰的风俗,不应先去见过你的爹娘?”任容楹抬起眼皮,她并非不愿回府,只是颇感意外。

“我出外那一月多,外边风言风语,你是新嫁来的娘子,岳丈大人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每日觐见,难免会落下不少口舌,这般前去是诚意,先要好好解释一番,等不及了。”

程眙条理清晰,目光也真挚的很。

任容楹一时质问的话噎在了唇间———她还想听程眙被冤枉的细节呢。

“有心了。”

任容楹浅浅应着,提着衣摆就去了正门处,踏上马车,她遥遥回头看了眼程眙。

身长八尺,容貌端正,正细细指示着小厮搬弄着厚礼。

她感到一丝虚幻,方才程眙那句“岳丈大人”好不真切,谁能想到第一次初见剑拔弩张的两人,如今竟要一同回娘家。

世事难料,内心一种闷闷的感觉不能道出。

她把帷幔拉上,车舆的空间暗了下来,只斜斜透着几缕光。

不知过了多久,身侧感到重力袭来,肩膀碰肩膀,随马车的前进有一点没一点的接触,像青涩含蓄的人在一丝丝地试探。

将军府的油水极高,因此出行用的马车也是最高的规格。车舆的空间并不狭小,但两人却总会碰到。

任容楹斜睨了一眼,才看到程眙的左侧有一大片空的地方。

“往那边去点,别挤我。”

她冷冰冰说着。

“快到了。”

程眙撩开关着的帷幔,向外边投了一眼。

熟悉的景色,人来人往。

任府离程府很近,坐马车用的时长也短。

他没有直接理会任容楹的抱怨,而是换了另一种方式表达。

一只手抚了上来,与她十指相扣。

“结亲了,总归要在岳丈岳母面前表现的亲密些。”

他说着,举起两人相扣的手,扬起好看的眉眼弧度。

些许自满。

任容楹抿着唇,点点头,嘴角抽着:“好—好—好—”

事实证明,程眙考量的确实到位。

流言四起,对任父的政途也受了冲突,不时有人旁敲侧击,耳语几句,或多或少腹诽,只是面上不显。

谁不知道任家先前受翟坤那事的冲突,被谭丕针对,一时间如水上浮萍,无依无靠。

要不是傍上圣上眼红的将军,早不知被搁浅何处了。

现如今堪堪高嫁,程眙在外寻欢作乐,新娘独守空房。到底也没什么真感情,落得个满京城人的耻笑,看不惯的人暗戳脊梁。

索性任父一身清骨,见过生死大事,昔日好友就亡在前。宫闱里,被人说几句又怎的?

只是苦了那女儿,她先前吵着哭着不愿嫁人,宁要嫁也要寻个守男德的男人。

这程眙婚前看的板板正正,没曾想竟也有花花肠子。

他歉疚女儿,所以也不再提让她好好服侍夫君这类的话,程眙不在那几月里,他也偶尔饮到半夜,伶仃大醉,悔过不知久矣。

昨儿个听旁人小道消息传来,说将军回了城,先去面得圣。

他没心思前去将军府看看女婿,只横眉冷眼:“那小子还知道回来!”

话是这么说,他的忧心却浮上了脸。任容楹那姑娘脾气烈性,程眙轻怠了她,让她化为笑柄,她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虽出嫁前谨言劝说良久,但怕她一时拎不起,冲撞了男人。

夫家权势滔滔,任家已不过时日。若真两人针锋相对,夫君打骂凌辱官不究民不查,多少女子衣襟下是青紫一片。

碍于颜面也不敢大肆声张,前些年隔壁府的初嫁娘子就不忍丈夫殴打,竟一条白绫付了命,任父虽觉任容楹不会这般,但难免不想让她所受委屈。

大寰没有相应的法律条文,女子就同物品一般,出嫁前是父家管,出嫁后是夫家管。终其一生都在以爱为名的男人手里周转,毫无权利说不。

任父霍然想到了当日任容楹质询的那双眼睛,不甘中透着苦楚。

总算是明白她为何说不公平了。

*

 “今日好生热闹啊,这些礼品是谁送来的?”

一大清早,梁夫人款款从厢房里出来,看着四下的小厮来回搬着厚礼,累的直不起腰背。

贴身丫鬟听闻一小丫头的应话,斟酌道:“回夫人,这些都是程将军送来的。”

梁夫人一挑眉,心情复杂。

她与任容楹的关系难以言说,两人先前一直不对付,唯一有了起色还是那次———当日她在正厅说错了话,被任父罚跪在外。

那些个姐姐妹妹,无人愿意承担怒气替她求情。

偌大任府,全都在看她的笑话。

唯有任容楹伸出了援手,也是在那时起她便不再出言讥讽。有善缘就有善报,任容楹被任父掌掴罚去偏房住,她则也挺身而出,还了那份人情。

后面任容楹出嫁,她就很少再见到那明媚的少女了。

再听到她的消息——就是程眙莺莺燕燕,京城满是风雨的时候了。

她嫁的很好,但是过的并不幸福。

最初听到她出嫁的消息,梁夫人还心揪了一下,她那般的脾性,与这大部分的女子不同,愿意挣扎一下命运,怎的就这样妥协了?

一丝惋惜涌上心头,而后就被家长里短的平淡冲散了念头。

梁夫人垂下眼脸:“她那夫君不是冷落轻薄她?怎的送来了这么多…”

丫鬟低着头:“奴婢也不知道。”

“还得是她母亲狐媚手段多,生的也是个狐媚妖子,男人都宿在别个妓上躺了,还硬是能拉回来!估计没少…”

“诶,好了,一会让老爷听见了你就完了——”

有共同利益的地方就有纷争。

任府大后院里任父找了四房,平时没少找些幺蛾子,任母清冷且体弱,不善管理后院,再加上早年卧床养病,威严没立起来,平日没少被她们暗地奚落。

梁夫人以前也爱同她们与任母争风吃醋,但自从出了那桩事后,她就与这些巧言令色,表里不一的人逐渐划清了界限。

她觉得她们没看懂,才会争来争去。

男人的宠爱,其实一文不值。

她敬仰起了任容楹的一身医术,有自己的价值。

“夫人,我们回去吧。今儿个的主角是任容楹,没咱们什么事…”

丫鬟苦苦笑了一声,外边冷,站着也累,还不如去屋里烤烤火。她觉得梁夫人肯定也不满任容楹,正室的女儿风生水起,她们的苦日子就越多。

“走。”梁夫人道。

丫鬟转身欲回屋,却看见主子走出了一米多。

梁夫人歪头诧异,声音悠扬明亮:“我们去正厅,给容楹贺喜。”

*

任府正厅

任容楹扣着手,那身素色袍子衬的她的脸很生白净。

春寒料峭,大开着正厅的门也不觉冷。

门前那梧桐树落叶凋零。地上结着霜,一切和上次来任府时没什么区别,她懵懂抬着头,不经意也能瞥到任父脸上的纹路。

比上次见,好像更深了。

任母和蔼的坐在太师椅上,腿上放了一层羊毛垫子,手里的汤婆子紧紧攥着。脸上的气色并不好,唇线紧紧抿着。

听到姑爷回来,夫妇二人都正襟危坐。

程眙和出嫁那日一样板正,眉眼深邃,气质威严。但他今日有些小心,看着夫妇二人的双眸也不敢待久。

他这般模样,任父更是愠怒,心虚什么?

要想人前不发指,除非自个不做!

好不容易才把任容楹交到他的手里,怎就按耐不住!得要寻欢作乐!成婚才多久?就捅下这么大的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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