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简如的屋子漏水了,这屋子过过火,塌的墙重修过,屋顶也重新拾掇过,他修屋子的钱都是家里亲戚那里凑来的,这几年他陆陆续续都还完了。
当时钱就不多,修整也就是遮个风,挡雨还差点意思,每年夏天总是要漏个一两回的。
以往屋子漏雨,简如都要趁雨停了,用梯子爬上屋顶,把秋天屯好的茅草重新在上面铺一遍。
这活以前都是他爹做的,简如有些怕高,他爹不让他上房,但怕不怕的,被逼到份儿上,也没法顾得上了。现在简如做这活利索得很。
不过,这回他没像过去那样再爬上房去修了,只是用盆子接住漏雨的地方凑合一下。
这几日,简如开始收拾家里的东西。
当初家里爹娘的东西基本都烧光了,连个念想都没给他留下。
如今收拾起来,除了几身旧衣服,他自己喜欢的小物件,还有十几吊铜钱外,零散物件就只装了一个木头箱子。
李二公子本来还让金婆婆给他拿了些压身的银钱,简如说什么没肯要,那身新衣裳也没带着,还放在他住过的屋子里。
尽管他穷,但不想让李二公子觉得他贪钱,虽然他确实挺想要的。
收拾完了,简如没什么事做了,便在村里四处走走,去小时候常玩的地方看看。
这两天还出了个不大不小的事,张娇他哥来家里找他,让他去家里帮忙照顾张娇他娘。
张娇走的时候不知道告没告诉他娘实情,不过不管怎样,不论是死了还是跑了,他娘肯定都接受不了,本就身体不好,这一下子病得愈发严重。
张娇他哥不是个孝顺的,成亲以后,总住在更有钱的岳父母那边,很少回来,这回他娘实在没人管,才不得不回来照顾。
张娇他娘对简如还不错,每次去家里,挺热情的,简如也吃过她做的饭,但这些算不上恩情,何况简如给他们家做的,远远超过这点人情。
简如听了张娇他哥的来意,一点没委婉,直接说不想去。
张娇他哥一听就变了脸色,说:“我弟弟刚出事,你就不顾过去的情义了?”
简如不愿意和他纠缠,点头,“对。”
张娇他哥气得要倒仰,“以前都是你照顾的,凭啥现在你不管了?”
简如说:“你是她儿子还是我是她儿子?你自己窝囊废怕媳妇不养老娘,凭啥我管?”
张娇他哥脸都气白了,但还是不想走,还在试图说服简如。
简如干脆道:“你要非赖在这也行,咱两就好好算算,过去我给你们家帮过多少回,搭进去多少吃用,你把钱都给我算清楚了还我!”
他哥一听,再也不敢赖下去,骂骂咧咧走了。
简如没心思跟他计较。
晚上,他吃过饭,从收拾好的行李里,拿出个小瓷罐,坐在炕边上,挽起裤腿儿,将罐子里的浅黄色药膏往自己膝盖上涂。
涂过之后,膝盖的皮肤上就传来阵阵热意,让他疼痛的腿脚舒服了不少。
这药膏是他从庄子离开那天,金婆婆给他的。
金婆婆说,这是二公子前一天晚上特意让人给他熬的,说是伤过骨头的下雨阴天难免会疼,每晚涂上一些能有缓解。
还说时间紧,先用这个药膏应付一阵,以后还有更好的法子。
当时,简如心里就一阵阵酸一阵阵麻。
他早就习惯了那点疼痛,自己都没太当回事,可没想到还有人帮他惦记着。
这天晚上,简如好好睡了一觉。
第二天早上吃过饭,简如就去了村正家打了招呼,说去镇上找了活,要离家一些日子。
村里家里揭不开锅的,都会去镇上想办法,倒也不稀奇。
村正假模假式地嘱咐了他几句,也就完事了。
简如没想跟村里人说实话,以前虽然有人背后嘲笑他议论他,他并没记恨,毕竟是爹娘还有他生活的地方,老邻居街访也时常唠嗑往来。
但祭河神这事,几乎没人反对,也没人觉得亏欠,反倒为了房子和田地,帮着村正逼着人家把孩子往河里投。
经过这么一遭,简如对这村子一点念想也没有了,只觉得那些人面目可憎,再不想看见。
他要成亲了,还是嫁到镇上那么好的人家,村里人知道了,又不晓得要说什么,简如不想当他们的谈资,更不想因为自己,让李家被人议论。
而且,还有一点,简如在怕,他怕这婚事最后成不了,他成了人家的笑话。
其实李二公子给的诚意很足了,但简如就是怕,过去的经历让他发现,自己的运气实在是不好,他怕这事还有变故,怕最终还是做了一场美梦,落得一场空。
从村正家回来不久后,家门前就来了辆驴车,金婆婆从车上被车夫搀下来,在简如家里转了一圈儿,到处看了看,看得心里不是滋味儿。
简如跟在她后头,也在用眼睛细细地看,最后看一遍他住了这么些年的地方。
金婆婆拍拍他肩膀,说:“走吧。”
简如把东西送上车,扶着金婆婆上去,自己也跟了上去,车夫挥动鞭子,啪的一声,驴子往出村的方向走去。
这会儿还在下雨,路上湿漉漉的,没什么人,车轮子压过泥坑,溅起些泥水来,泛起一股子土腥味。
简如撩开帘子往外面看,直到最后一间民房消失在眼前,他放下了帘子,心里没有多少不舍了,但离开从小生活的地方,换一个不熟悉的地方,总有对未来的忐忑。
金婆婆握住他的手,拍了拍他手背,道:“哪一个哥儿或姑娘,都得有离家这么一遭,我老婆子在李家待了这么些年,这家人是厚道的,简哥儿不用过于忧心。”
简如性子虽倔强,但到底还是个只有十八岁的少年人。
车厢里狭窄,简如和金婆婆本就紧挨着坐着,这会儿金婆婆揽住他肩膀,简如就忍不住转身抱住了这个瘦瘦的腰板儿却挺直的老太太,肩膀一抽一抽的。
金婆婆揽着他,拍着他后背,想起自己那嫁到外地去的女儿,心里一阵怜惜,只觉得靠着自己这哥儿瘦巴巴的全身没几两肉,可怜得很,以后到了李家,可得好好养养。
……
这次简如去的,还是李员外那养马的庄子。
车上金婆婆就跟他说了,成亲前简如就还住在这。
这是李老夫人的意思。
一个是因为简如在这住过,能熟悉一些,再一个因为简如爹娘都不在了,他家里也没亲近的亲属了,简如自己也没从村里出嫁的意愿,就安排他在这里出嫁。
李老夫人已经和李员外说好了,让简如认他做义父,这样从这里接亲就名正言顺了。
金婆婆问简如的想法,说有啥不愿意的,时间还够,还可以商量。
村里有人成婚,简如是见过的,但没那么多讲究,他对这些不太懂,但也明白这是李家的好意,便说:“都听老夫人的,我没意见。”
金婆婆又问,“老夫人还让我问你,成婚的日子是定在了三个月后,你有啥想法不?”
简如本来就担心这婚事有变故,一听这时间,下意识就问:“怎么那么久?”
金婆婆取笑地“啧啧”两声,“这是着急嫁人了?”
简如脸通红,“不是……。”
金婆婆数着手指头给他解释,“成亲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按规矩本来前头还要纳采、问名、纳吉、请期,光这些就要几个月,咱是把前头这些省了,可有些可不能省,这也是为了你好。”
简如不解,金婆婆笑着道:“你总得给二公子点时间,给你置办聘礼吧!”
简如“啊”了一声,磕磕巴巴道:“我不要聘礼也行……。”
金婆婆忍不住笑,摸他脑袋,“傻孩子,那怎么行,你没爹娘了,可这些也不能省,该要的就要,自己把得牢牢的,这都是你以后的倚持。”
简如明白了,点了点头。
金婆婆又道:“这段时间,得把你们两的婚服赶出来,还有喜被也得做出几套,二公子那屋子也得拾掇了重新布置,婚宴上的事儿更多,”她打量着简如,“你这身上头上的首饰也得抓紧时间置办了,衣裳里里外外的也得多做几套,三个月的时间说起来多,其实还不大够用,都得紧着来。”
金婆婆一口气说完了,见简如默默听着,半天没说话,就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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