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诗屿将信仔细收好,又问了小环小青关于西霞竞马的事。
原来这西霞竞马是在建业城外西霞山麓举行的赛马活动。
西霞山自古便是皇室祭天祈福之地,该山气势雄伟、灵气氤氲。宣太祖定都建业之后,便将此地定为文武百官迎神赛礼之所,平日里时常举行各类祭典和仪式。
这西霞竞马便是其中最为盛大壮观的一项。起源可追溯至上古“驭马祭天”之礼,旨在祈愿国泰民安、五谷丰登,也象征王朝武备昌盛与神权庇佑。
虽然自己不会骑马,但是听闻比赛壮观,斐斐又催得紧,那自然是要去的。
心中有了期待,这七日便过得飞快。
清晨第一缕阳光刚洒落山顶,西霞山南麓的开阔平地便迎来了击鼓仪式。
击鼓过后,先由天常教的道士率百官献香,三拜九叩,以昭肃穆。随后,皇城派出的御马监带着精心挑选的二十匹良驹绕场一周。参与比赛的世家子弟分为“朱营”与“玄营”两队,朱营着暗红征袍,玄营则穿墨色锦衣。
离比赛正式开始的时间尚远,谢诗屿不急着去看那些战马,只是按照斐斐信中所嘱去霞观亭寻她。途中遇到贺连湛与安辰也只是草草打了声招呼。
霞观亭是西霞山半腰的几个小亭之一,隐于层层叠叠的青枫之间,唯有南面开阔,能遥见山脚赛马场上旌旗猎猎、人声鼎沸。此地远离主道,也不是官眷必经之所,颇为清静。旁边也有数座小亭,内有闲人三三两两。亭间距离不算太远,各自安坐,互不相扰。
谢诗屿心想:斐斐大概是不喜欢坐在自家的观礼台上,嫌拘束太多,比赛之前好在这儿躲一会儿人群,望一望全景吧。
台阶高陡,谢诗屿终日缺乏锻炼,花费了许久时间,才气喘吁吁地到了霞观亭。
在等她的却不止斐斐一人。
“哥哥,这就是诗屿姐姐!”
谢诗屿一愣,只见眼前这人长相与斐斐有几分相似,只是他生得静雅,不似斐斐那般生动灵巧。虽是男子,倒也可以称得上是个地地道道的美人胚子。一张脸如同细细雕琢过的羊脂玉:鼻梁挺直,轮廓分明,唇红齿白,眉眼温柔如水。
可这脸上的神情略显局促紧张。
“在下宋决明,总听斐斐夸谢小姐。”还是他先鼓起勇气开了口。
谢诗屿反应过来,便向他行礼:“小女谢诗屿,承斐斐妹妹谬赞,受之惶恐。”
“你们不要这么文绉绉的嘛!诗屿姐姐,你拿出在二殿下面前的气势来啊!我和哥哥说了你的英勇事迹,哥哥可是连连说想见你这位奇女子呢!”她又用肩膀推了推宋决明,“哥,你在家夸的话,再在诗屿姐姐面前说一次嘛,什么是非分明,不畏权贵,再说一遍嘛!”
宋决明被宋斐斐说得直白,那人忙不迭地说:“斐斐,你快去看,你佩瑶姐姐也来了。”
“我待会再去找佩瑶姐姐,你快和诗屿姐姐说呀!你这么木讷,是求不到人家的!”宋斐斐眼见两人这尴尬的样子,着急说:“诗屿姐姐,我绝不诓你!我哥是大宣朝一等一的好人才,今年二十六岁就当上了国子监司业,才华横溢。只是眼光高,从未有过意中人呢!”
宋决明的脸上红成一片,不知拿这个妹妹如何是好。
“斐斐,那位是佩瑶吗?”谢诗屿见宋决明实在尴尬,便帮他解围,指着山下一个模糊的身影,“好像真是她呢!”
斐斐眯眼朝下一看:“那么远,你说的是哪一个呀!”
沈诗屿却并不继续再指,说:“让那么一个大美人孤零零地站在那儿岂不危险,万一二殿下又去招惹她怎么办?斐斐还不去陪陪她?”
“对哦……那我先下去看看是不是她!你们慢聊!”跑出去几步又回头对着他哥说,“好好表现!”
斐斐走后,宋决明才得以缓过气来,尴尬地说:“拙妹任性,若是唐突了谢小姐,还望小姐不要生气。”
沈诗屿心中无奈,想着这宣朝好歹算是民风开放,两人在此交谈也不会被说什么。如果穿越去的是男女大防的世界,那可真是要完蛋了。
这样想着,还是真心解释:“不会,斐斐是性情中人,我喜欢都来不及呢。”
又是互相恭维一番,宋决明确实内向,两人就这么相对无言了。
她心里正思索着如何找理由先走。宋决明却鼓足了勇气,又开口:“今日来的路上我见梨花也开了,满树皎皎,甚是好看。不知谢小姐喜欢什么花?”
谢诗屿想着,接下来说话需得把握好分寸,毕竟姨父与他同朝为官,不能太鲁莽。这种斯文人大概喜欢的也是含蓄淑女,所以在不给姨父丢人的前提下,自己表现得也不能太内敛。
“我喜欢栀子花。”此话一出,宋决明脸上果然颇有些意外的神色。
“汪曾祺……我是说,我的老家有一位文人,他曾经说过类似这样的话:栀子花粗大,香气浓重,于是文人雅士以其为品格不高。栀子花却觉得:‘我就是要这样香,香得痛痛快快,你们管得着吗!’”出于对姨父仕途的考虑,谢诗屿还是含蓄地把脏话压下去了,反问,“不知宋司业喜欢什么花?”
“我本偏爱玉兰,听你如此一说,倒是对栀子也有了几分兴趣。”宋决明目光灼灼,似乎谢诗屿的策略没有奏效。
她只能无言。
“那不知谢小姐闲时都做些什么……”
谢诗屿感觉此时说什么都是错,说静怕投其所好,说动又怕让他有意外之喜,她只好硬着头皮,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说:“没什么爱好,就喜欢发呆。”
心想:难道你一个国子监司业会看上一个脑袋空空的呆子?
“在何处发呆?”
“就……池塘前,树下……”
宋决明点点头,说:“池光树影静无言,心似莲开自悠然。谢小姐的爱好果真高洁。”
谢诗屿哭笑不得:“宋司业真是好文采……”
不行了,再聊下去待会就要被抬去民政局了。
谢诗屿只好打开天窗说亮话:“宋司业,我知宋司业今日前来肯定是应了斐斐的要求。我知斐斐一片好意,也知宋司业少年才情,无人可比。但我只是御史夫人的侄女,宋司业是太师之子,我着实不敢高攀。”
宋决明一愣,缓缓低下头去,沉思片刻,说:“我不是被斐斐逼着来的,我自知木讷,不讨女孩子喜欢,谢小姐看不上我是自然。只是莫要将我比作那看中门第出身的俗人……”
糟了,谢诗屿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伤了人心,不自觉脱口而出:“怎会,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自己害怕罢了。宋司业翩翩公子,光风霁月,哪有看不上的道理!”
“真的?”他又抬起头,眸子又亮了起来,着实是一张好看的脸。
她见宋决明似乎感受到了希望,这样顺着说下去可不行,连忙扯开话题:“以宋司业的性情才貌,怎会二十六了还未嫁娶?”
犹豫片刻,他还是开了口:“你与斐斐交好,我便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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