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柔在门口等了好久,见如音回来,忙跑了过去。
她可喝不惯乡下的玉米碴子,吵着要喝梅花粥。
“柔儿,明日小娘去山上摘些来煮。”说着从怀里掏出了微微发凉的芝麻烧饼:“你看,小娘给你买了什么?”
奔波一日的如音已是疲惫不堪,但为了安慰李柔特意绕了个远,去街边买了烧饼才回来。
如音把热好的烧饼拿到李柔面前,只见她小手一挥,那圆滚滚的烧饼磕磕绊绊的滚了起来,芝麻也掉了一路。
“你不是最爱吃芝麻烧饼了吗?”
“我!不!吃!我要回城里!”
李柔一字一顿的说完,跳下椅子就往门外跑去,赵婆婆忙去拦着,被如音阻止:“那你回吧。要是在路上被野狗叼走了,我可不去寻你。”
“你莫唬我!等爹爹回来....”
李柔转过身来,朝如音大声嚷嚷着,也没嚷出个所以然来,毕竟她知道如音小娘对自己顶顶好。
“好了好了,外面黑咕隆咚的咱可不出去...”
赵婆婆见此连说带哄的带着李柔回了里屋,再出来时,李柔已经睡下了,说来也是个孩子,难免有些小脾气,哄哄便好了。
如音趁此空挡把今日之事总了一下说给了赵婆:
被抄家,老爷夫人溺死,老爹让自己赶紧逃命。
赵婆听着也是一愣一愣的,但好歹年轻时跟在大家闺秀身边,学到不少东西,又经历过这么多事情,抹了把脸镇定下来。
如音不知溺死之事是真是假,前些日子写了封书信,到现在也没个音信,心里不免有些犯嘀咕,今日又听说此事,不详之感增了几分。
若真如此,且不说尸首会遭鱼虾啃噬,万一被好心人捞上岸来,岂不是曝尸荒野,怎一个心酸了得。想到为妾一场,到最后连个尸骨也没见得,李柔长大之后该去哪里祭奠这对夫妇呢?
三人已没了去处,最多等到明日,那帮匪人必会来此别院,把三人扫地出门,和滚地的烧饼一般。
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南下为老爷夫人收尸,让其回归故土。若没有尸身也好搞清夫人二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去吃鱼,不应该有所疑心的,只因今个听那茶楼人说什么“刀鱼非刀鱼乃是小黄鱼”,更是好奇,一探究竟也是好的,真有什么冤情还能趁此上告官府还李家清白。
如音的人生有了新方向,心也定了下来,倒头就睡了。
赵婆是个有准备的人,大概是多年的经历造就了她,想到出远门这路上要是没个食铺,岂不要饿着肚子,于是开始烙饼,连夜烙饼,烧饼、炊饼、薄脆饼。把家里的面都烙完了才歇下。
昨日折腾的甚是疲乏,两人醒来的时候,看见李柔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一口一口的嚼着烧饼,两人看到柔儿竟如此懂事,会心一笑,便又回屋抓紧收拾东西去了。
“哎呦,我的小祖宗!”
如音听见赵婆在外面惊呼,手里的圆头鞋都没来及放,就急忙出去。只见赵婆拿着装饼的簸箩唉声叹气,如音走近一瞧这饼都快见底了,听赵婆说昨夜可是烙了满满一簸箩的饼
寻着李柔的声音走去,一推门,便看见李柔在喂狗,手里拿着的正是赵婆婆昨夜烙的炊饼。
“这样它们就不会把我叼走了。”
李柔把手里最后一口饼喂到狗嘴里,拍拍手就往回走去
“李柔!”一阵咬牙切齿声从后面传来
“你!你!你竟如此叫我!”
李柔转过身来双手叉腰,气呼呼的说
“好,好,大小姐,你可知这饼是婆婆忙活一宿做的吗?”
如音弯下腰,扭了扭她的小脸
“准她睡一天。”
“做饼十分辛苦,你可有帮忙?”
“没有。”
“你拿去喂狗可知不妥?”
“嗯....是不妥。哦,对了,我还分给村头的小乞丐们了。”
对啊,还有村头的小乞丐们!
如音正愁着院子怎么安置,这个节骨眼上卖是没办法卖的了,可真要让那些匪人所占,她这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不如好人做到底,让村头的小乞丐们来这里住,一是有人帮忙看着家,二是他们也有个安身之所。
回去和赵婆商议之后,便起身去了村头的破房子那,李柔也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怕被赶回去索性紧紧抓着如音的手
“不是让你在家吗?”
“我同小娘一起去。”李柔又变得乖巧起来:“小娘,我们真要离开这里吗?”
本是踏青、插柳、放风筝的季节,却不得不远行,去一个未知的地方。
如音看着年幼的李柔又想到年事已高的赵婆婆,停下了脚步。
自己年纪轻轻地吃点苦头就算了,这一老一小的只怕身子吃不消:
“柔儿,小娘想了想,你和赵婆婆在家里等着小娘。”
如音蹲下来,理了理李柔的衣襟。
“小娘,婆婆说我们已经没有家可以回了。”
李柔摸了摸如音冰凉的脸庞,一脸认真的说着:
“就让柔儿跟着小娘去寻爹爹和娘亲吧,柔儿想他们了。”
如音的心里五味杂陈的,一时拿不定主意,但李柔却大步的朝着小乞丐们的住处走去,一步一步地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如音轻敲房门唤着里面的小乞丐的头头,阿望。
阿望本不是孤儿,随父母来此卖些日用小商品的,却不幸遭了痢疾双双撒手人寰。父母一死,就被房东赶了出来,没办法的阿望只能四处乞讨得以度日。第一次见阿望的时候是个夏天,他就躺在路边的深草里,疼的左右打滚,许是吃坏了肚子,倒吓坏了如音,忙去村里请了郎中来治才捡回一条命。
“阿望哥,我们要走了,房子给你们住,可要看好家,别让坏人进来。”
还没等如音开口,李柔就把话说完了,如音笑笑,点了点头。
众人一看这家里大人同意了,顿时欢呼不已,纷纷跪下感谢如音。
如音忙扶起大家,反倒是李柔似乎很享受。如音和阿望单独说了说,想让阿望他们帮忙盯着李家的情况,阿望他们有了住处,至少不用风吹雨淋,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于是一帮子人左拥右护的就到了李柔的家里,可比他们住的破房子宽敞多了,交代了一些事,如音三人就准备踏上行程,行囊也不多,被赶出来时最值钱的也不过是那袋碎银子,往日来别院都是现带衣服首饰的,所以眼下除了晴云给的包袱也没有什么能带的了。
三人前脚迈出院子,左张右望的不知走那条路。
如音在家中何事都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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