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姑娘也要与我们同去?”看到裴霁舟主动唤了江瑟瑟上前,胡安常面露窘色。
又没有尸体可验,她跟去作甚?胡安常心里嘀咕着,有一个雷鸣在旁边时不时地踩他一脚已经够让他吃一壶的了,现在又来个江瑟瑟,摆明是想让自己难堪罢!
罢了罢了!反正这个官儿也快当到头了,眼下能保着个饭碗儿就不错了。
“有问题?”裴霁舟不答反问。
“没,没有。”胡安常懊恼自己话太多,管他们那么多干什么呢,谁爱去谁去,又碍不着自己啥事儿。
裴霁舟没再理睬胡安常,在仇不言牵来马车后,他与江瑟瑟先后上了车。
“王爷,您怎么看?”裴霁舟还未坐稳,江瑟瑟便迫不及待地询问他的看法。
裴霁舟握拳轻置于唇前,轻咳了几声后,道:“故意为之的痕迹太过明显,本王便陪着他们演这一遭戏,看看那幕后之人到底想做什么。”
“我与王爷想法一致。”江瑟瑟回忆着周管事的言行,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即便春祥只是一个内侍,可无缘无故失踪了这么些日子,周管事无论言语或是举止都表现得太过镇定了,他回复王爷的每一句都像是事先经过演练似的有条不紊,倒是在最后露出了慌乱,可能是担心王爷再多问几句就答不上来了。”
“嗯。”过了许久,裴霁舟又问江瑟瑟,“江姑娘觉得,春祥是凶手的可能性有多大?”
江瑟瑟想了想,如实回道:“不足两成。”
“那江姑娘认为凶手最有可能是谁?”裴霁舟抬眸看着江瑟瑟。
江瑟瑟面色一如既往地淡然,她答道:“谁让周管事来报的官,就有可能是谁。”
裴霁舟赞同地点了点头,“只是对方有备而来,想必已经处理好了一切。而且周管事说他半月前还见过春祥,可姑娘验过那具尸体,在水里被泡了少说也有半个多月了,那周管事又怎会见过春祥。”
“所以,周管事在说谎。”江瑟瑟道。
“他确实说了谎。”裴霁舟肯定地说道,“我猜想凶手之所以会选这个时间点,就是想将一切推到春祥身上,毕竟最后一个失踪者公孙念就是半月前失踪的,恰巧在春祥‘失踪’之前。”
“只是我实在是想不通,陈王绑那么多女子做甚?”江瑟瑟思来想去,仍旧猜不透,“不仅绑架无辜女子,还下那么狠的手。”
“这怕是只有等他亲自告诉我们了。”裴霁舟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他难以将那位如玉如琢举世无双的谪仙公子与凶犯二字联系起来。
马车蓦地停下,外面传来仇不言轻唤二人的声音。
挑起车帘,江瑟瑟躬身出去时朝那王府门楣望去。
这是她第二次来陈亲王府,明明是白天——阴霾散去,微弱的阳光穿透云层,从云朵的边际挤出金辉的艳丽日子,陈王府看起来像是褪了色一般毫无生气。
陈王府大门敞开,门口无人值守,江瑟瑟一眼便看到了那面布了尘的照壁,灰蒙蒙的,一如前几日的天气。
“王爷,几位大人,里面请。”周管事在前引着路。
江瑟瑟本想留在最后走,可裴霁舟却停了脚步等她,而雷鸣和胡安常等人就不得不停下来,直等江瑟瑟走近,他们几人才继续在斜后方跟着。
跨过门槛,江瑟瑟不经意间抬头看到了门楣两侧的灯笼,荷花与鸳鸯的图案依旧在,颜色也比前几日所见更浅了些。
江瑟瑟看着那两个斑斓不复的花灯,心底怅然。
明明无风,花灯却不由自主地轻轻转动着,宛如飘零的浮萍。
绕过照壁,江瑟瑟瞥见了那一簇簇贴墙而生的翠竹,也就几日光景,那竹杆和竹叶却已泛黄。
江瑟瑟跟在裴霁舟身后,抬眸间看到了端坐在上位的赵世玉,此时他正端着一碗茶,垂首轻轻吹着气。
赵世玉吮了口茶,顺手将杯放在手侧的桌上,看到裴霁舟一行人入了厅堂,未起身,只是在裴霁舟问候了他一声后,扬手邀裴霁舟落座。
“上次来,舅舅说柳夫人身体不适,不知可好些了?”裴霁舟坐在赵世玉左侧的楠木椅上,箭袖裹着的粗实小臂撑在膝盖上。
赵世玉面浮浅笑,“多谢记挂,烟儿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那正好。”裴霁舟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江瑟瑟,“前日我与江姑娘恰巧在明兰胭脂铺外碰到了夫人,夫人与江姑娘相谈甚欢,两人还约着在府上相聚,这不听说我要来贵府办事,便也厚着脸皮跟过来了。”
江瑟瑟屈膝福礼,“早就倾慕王妃才华,还请王爷允民女与王妃一叙。”
赵世玉微滞,他重新端起茶盏,凑近杯沿却没有喝,他抬头看着裴霁舟,道:“真是不巧,烟儿她一早就出门去会她的那些小姐妹了。等烟儿回来后,我定将姑娘之意转达于她,再另寻他日邀姑娘与烟儿叙话,可好?”
赵世玉转向江瑟瑟,清亮的眸中浮现出一丝强制,江瑟瑟不得不顺着他的话应道:“如此,那民女改日再来。”
赵世玉淡淡地嗯了一声,又问裴霁舟:“霁舟,你来不是要调查春祥失踪一事么,怎么本王看你一点儿也不着急,莫把宦人命不当回事啊!虽说春祥只是一个小小的宦官,可他毕竟是母妃留给本王的亲信,这么些年来,本王视他如家人,如今他下落不明,本王心中实在是担心得紧。”
裴霁舟面露难堪,懊悔自责道:“舅舅教训得对,是小甥主次不分了。”说罢,他起身向赵世玉揖了礼后,便让周管事带自己先去春祥平日生活的地方查看。
“这么多天了,就算留了痕迹怕是也早就销毁干净了。”周管事在前方带路,江瑟瑟凑近裴霁舟低声道。
“我知道。”裴霁舟道,“这不陪着演戏,走个过场罢了。”
一行人及至下人居住的偏房外,裴霁舟招来雷鸣和仇不言,吩咐二人在院中仔细搜查,他则在春祥常住的屋子逛了一圈后便走至院中凉亭下歇着。
“那位口口声声说待春祥如家人一般的陈亲王怎么没跟过来?”江瑟瑟走近裴霁舟。
裴霁舟掸了掸衣角上的灰尘,抓着下摆两边一扬,哂笑道:“看来我们在这里是一点儿线索也找不到了。”
话音刚落,雷鸣和仇不言便先后跑了过来,“王爷,屋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什么也没发现。”默不作声的仇不言也朝裴霁舟摇了摇头。
裴霁舟顿了片刻,对仇不言道:“那些与春祥同住的人呢?都一一问过了?”
仇不言回道:“都问过了。据他们所说,春祥乃陈王贴身近侍,当值时几乎宿在主院那边,他是个孤儿,寡淡少语,不喜交友,更不爱闲逛,即便是休沐也只是独自待在屋中读书习字。”
“不过——”仇不言话锋一转,抱着刀走近了些,“他们中有人发现,自半年前,春祥便日日伺候陈王身旁,再没回过这里。他日日勤恳得连休沐都省了,却又时常出现在朱雀大街,有一次,出府采买的小厮亲眼看到他在梨花巷与一姑娘私会。”
“此话属实?”裴霁舟握拳在石桌上轻捶,“莫不是那小厮编了谎话来诓我等吧?”
仇不言道:“真实性有待查证,便属下瞧那人神情又不像是在撒谎。”
“人呢?把他带过来。”裴霁舟吩咐道。
仇不言应声而去,不多时便领了一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过来,那人一身藏青色布衣,头戴同色素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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