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阴沉,毫无活气,贺家的前院中,压抑得甚至没有一丝微风。
池妧舍不得贺辛止无故被打,舍命相护,伏在他背上不肯离开。
她从前不知爱意深浅,总把和离挂嘴边,以为离了他只是一时伤怀,日久便能忘。可真正到了分别之际,她才发现,这份情意远没有她想象的轻。
她早陷进去了,以至于深爱不自知。
若非今天陡生变故,她又怎么能发现,这份爱意已经连筋接脉,深入骨髓了呢?
无论他是什么身份,她心之所向,唯有他一人而已。
下人们见池妧护着“假二少”,皆举仗不敢落,怕伤了自家的少夫人。
这二少是假,二少夫人却是真。
“唉,孽缘哪!”贺老爷见夫妻二人情深意笃,心中有愧,不忍连累池妧,扬扬手将贺辛止放了。
只要贺家的婚书上写的是池妧之名,她就仍是贺家的少夫人。
奈何她怀的是“假二少”的孩子啊!
此事怪贺家“识人不清”,愧于芦荻山庄,还需妥善处理。
贺辛止逃过一劫,艰难地从板凳上翻下来,软趴趴地靠坐在板凳边上,有气无力地打趣池妧。“还不承认吗?你分明心里有我。”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扯这些?”他越是表现得稀疏平常,她越是心疼他。
他向来高高在上,运筹帷幄,何曾有过这么狼狈落魄的时候?
“你快告诉爹娘,你才是贺辛止,你在桦城别院长大,让他们彻查,否则你的身份就要被贾无相抢走了!”池妧气不过他不争不抢,让小人有可乘之机。
贺辛止默然摇头,满目温柔。
他就爱欣赏,她为他操心的模样。
凝望着这一双急出泪花的眼眸,他无悔赌这一场。
为她丢荣华,弃富贵。
值得。
“我说过,我没有资格与你和离……”他一字一句,毫不含糊地告诉她,“我,不是贺辛止。”
池妧一愕,没能从他复杂的眼神中读懂曲折,仍觉得那是一句自嘲的玩笑。
“你不是贺辛止,难道是贾无相吗?”
“不是。”
“那你是谁?”
这个问题,他突然回答不上来。
从今往后,他该以谁自居呢?
下人们前来驱赶“假二少”,贺辛止不得已扶着板凳而起。
池妧想搀他,奈何被他拒绝了。
以前他总是死皮赖脸地缠上来,如今她主动搀他,怎么就被推开了呢?
虽不知缘由,但她能看出来,他今日是铁了心要离开贺家。
目睹他凭那软绵之躯,踽踽独行,落寞离开,她几乎要去到“忍耐”的极限了。
他实不该,把那一番话说出来。
“找个时间摔一跤,把‘孩子’演没了,贺家还会善待你的。张大夫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他温声与她低语,对她的关切之情,从不是说说而已。
他是真的不要她了!
池妧心头一酸,眼泪夺眶而出,主动扑进他怀中,不肯放手。
承认吧池妧,你倾慕他,你深爱他,你根本不愿和他分离。
之所以在贺家这个牢笼中生活了这么久,不就是因为他在这儿吗?
没有他的庇护,以她莽撞无礼的个性,哪能在贺家过得这般舒心!
贺辛止无力反抗,只好“忍受”她的“禁锢”,眼底有未尽之意,全是无边的宠溺。
她的温度,她的馨香,都是他破茧重生的动力。
“小妧,做不成夫妻,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谁要跟你做朋友?”池妧踮起脚尖,痴吻一记,拙劣得不成样子。她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止不住地往下掉。“我承认了,我喜欢你……贺辛止,你只是暂时离开贺家,我一定会查清真相,还你二少的身份!”
东躲西藏的心意,终于明明白白地传递出去了。
她既不逃避,也不藏匿,只求他明白,她是和他站在一道的。
贺辛止眸中含泪,与她深情相拥。
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
若非她当初偷了他的玉佩,为他的身份带来疑点,断不会有今天的“金蝉脱壳”之局。
“你傻不傻……”这丫头片子竟没看出来,他是主动离开贺家的。“从今天起,我就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无父无母,无名无姓——”
“那又怎样!”池妧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选择了追随,“就算你真的被贺家除名,我也不会离开你的。以后你在哪里,我池妧就在哪里。”没有他的贺家,她不想待下去,也不会待下去。
眼前的娇妻,泪眼婆娑,梨花带雨,如一城淅沥,烟雨芙蕖,在雾色中倔强摇曳,坚守笃定。
此生有她,于愿足矣。
“傻子……别人做梦都想当贺家的二少夫人,你倒好……”
“对,我就是特别傻,才会看上你……”
两人默契对视,衷肠互诉,心意再无隐瞒。
下人们在贺丰毅的注视下,强迫“假二少”离开,池妧只好暂时将贺辛止搀出府外,另觅他计。
“我先送你到客栈休息,贺家的事,我自会查清。”池妧始终不相信贾无相那玩意儿会是真二少,决心要还贺辛止“清白”。
“好。”贺辛止得到池妧许诺,心满意足,去哪儿都不打紧。
两人刚走两步,竟见庄主夫人端着寿礼前来,三人一愣。
原来庄主夫人很早就来到贺家,要给池恒送婚书,见逢亲家生辰,自己两手空空,临时去备了“薄礼”,故而来迟。
“娘!”池妧大喜。
庄主夫人见贺辛止一副“孱弱无力”的样子,还需要池妧搀着,当即就问:“怎么回事?二少不舒服?”
“唉……”池妧言简意赅地与娘描述着,“今日寿宴之上,有人设局给贺辛止下了软骨散,还冒认了他的身份,贺老爷信了谗言,认为他是‘假二少’,将他赶出来了。”
“什么?岂有此理,敢欺负我芦荻山庄的女婿,走,娘去为你们做主!”庄主夫人是个爆竹的脾气,一点就“炸”了。
贺辛止怕岳母来搅局,反而坏了事,连忙阻止。“母亲且慢!有些事小妧不知情,我与您到客栈细说,再讨公道不迟。”
“也好,娘,劳烦您先带他去‘同福客栈’歇会儿,我定要回去问清楚贾无相那厮,为何恩将仇报!”顺道收拾细软,准备跑路……
“没问题。”庄主夫人接过“弱不禁风”的女婿,肩膀可靠至极。
母女俩分工明确,说干就干。
池妧折返回贺家,下人没有拦。
她刚临大堂,便见贾无相正对贺老爷庄正跪地,恭敬再揖,迂腐的模样实在不像是奸狡之人。
此事疑点重重,令人费解。
贾无相的玉佩到底从何而来?
他又是如何知晓二少幼年之事?
婆子们为何不指认他是“假二少”?
太多疑点,尚未可知,不妨听听他怎么说。
“爹,怪孩儿无能,被那贾无相欺瞒囚禁,让他以孩儿的身份自居多时,远近皆知,还污了池家小姐的清白,辛止真是百死难赎。”
池妧躲在门后,听得直摇头:贾无相这人“狠”起来,连自己都骂,绝!
“儿啊,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凌姨娘像往日对待贺辛止一般,贴心体谅,虽没有坏心,但亦算不得真情,“都怪那个姓贾的小子,贪图荣华富贵,仗着和你有几分相似,竟胆大包天,行冒认之事!之前我就隐隐觉得不对劲,没法和他亲近,果然咱俩母子连心,娘一看见你啊,就知道你才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宝贝儿子。”
池妧听了凌姨娘这话,心中如有芒刺,替贺辛止不值。有亲娘如此,还不如她自小失恃。
贺丰毅坐在堂中,始终一言不发,眉头紧锁。十里八乡皆知“假二少”是贺家的继承者,池家小姐更与“假二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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