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如今你丹田内空空如也，没有灵气，你能办成什么事？”
鬼王眼底带着促狭的笑意，说罢，他伸手就要去摸纪寻真的腰带。
“是吗？”纪寻真扬唇，冷若冰霜的人展颜一笑，总是吸引人。
鬼王无知无觉地靠近她，神情是显而易见地沉醉。
正当他要碰到纪寻真时，刹那间光芒万丈，他的手掌被金光洞穿！
尖锐刺痛自掌心传来，鬼王闲散的神色褪去，他第一次正视纪寻真。
正视她，又不是在看她。
“你很聪明，很像她。”他放弃先前预设的种种手段，大手一挥，让仆从召来他后院里的姬妾，“我会向你证明我的诚意。”
纪寻真有些疑惑。
鬼王不与她谈条件吗？叫来姬妾，莫非又有些新手段？
——
鬼王王府后院。
雪姬正在自己榻上休息。
鬼物本不需要休息的。
在鬼界，修士死后能做鬼修，凡人死了，若得鬼修青睐，做个依附者，留在阴间，也可避开轮回之苦。
做久了人，哪怕当了鬼，也习惯了人的生活。
雪姬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有福气的人。
活着时，她是家中长姐，听父母说家中幼弟或有几分仙缘，要银钱去孝敬那来招生的仙长。
她长的好，年龄又够，恰好有富户瞧上她，十吊铜钱，一顶小轿就来接她。
她母亲对着她抹眼泪，雪姬不懂母亲为何要哭。
富户老爷身上穿绫罗，路过她家那日，马车里老爷斜躺在榻上，榻上摆着盘桂花糕。
桂花糕好香好香，雪姬这辈子都没见过。
她擦掉母亲的泪，说自己要去大户人家里享福了，让母亲不要哭。
母亲哭的更厉害了。
出嫁前夜，家里难得点起了灯，母亲为她赶制了好多东西，雪姬很快乐。
出嫁当天，她换上富户给的软衫，脱下粗布麻衣，脸上被喜娘抹了粉。
粉抹的好厚，铜镜隐隐绰绰，她有些看不清自己的脸。
喜娘手忙脚乱，拿了手帕在她脸上厚厚的粉上乱擦。
喜娘说姑娘别哭。
她愣了愣，摸上自己的脸，指尖湿润，原来自己哭了。
为什么要哭呢？
她要去吃桂花糕了，这很有福气的，怎么哭了？
小轿摇摇晃晃，抬她入洞房。
桌子上摆了一碟像雪一样白的桂花糕。
老爷还没来，按理来说雪姬是不能动的。
不知今日出了什么变故，房中空空，没有人管着她。
雪姬又想起来第一次见到老爷时，马车上那碟桂花糕了。
她觉得老爷会宠着她的。
于是安下心，她掀开盖头一角，悄悄挪到桌子前，想拿起一块桂花糕。
——那桂花糕是什么滋味呢？
雪姬茫然一瞬，陷入回忆的感觉让她一时失神，神思很快又回归躯壳。
鬼仆把这些姬妾纷纷叫起，让她们去鬼王院子里集合。
雪姬很是惶恐。
这里的鬼姬大都和她一般，因着一张脸还算得上美貌，被鬼王收入后院，乱世之中，她们都为自己寻了个依靠。
鬼王算的上是个好主子。
只兴起时让她们弹琴奏乐，盯着她们的脸发呆，不会打骂她们，也不宠幸她们。
她们都很安分。
活着的时候没棵树依靠，死了反倒有了。
鬼王不宠幸她们，不用去上司哪里日日点卯，时时揣测上司心思，雪姬反而自在。
今日这突然点兵，让她生出了几分慌乱。
“大家也不必慌，”鬼仆站在众人中间，和善道，“今日是王爷娶王妃的日子，想必大家禁在这小院里还不知道。”
“这王妃可是王爷心尖尖上的人，不用我多说。王爷唤我来请诸位，大家该明白王爷的心思。”
“我只提点一句，从前有的心思该收的就收收，往后也别生出别的心思来。”
雪姬的心放了下来。
她顺从地跟着鬼仆来到王爷院内。
因尚算美貌，入府又早，她跪在了众人前头，离王爷王妃很近。
头磕在地上，听着王爷对王妃表忠心。
“这些姬妾我从未碰过她们，王妃，我为你将她们都遣散，你安心做我王妃，我为你扫平烦忧，替你办事，可好？”
王爷的语气柔和极了，雪姬从未听过。
王妃语气淡淡，内容却说到了她们：“……你当真是疯了。你送走她们，她们怎么办？”
只是雪姬没想到，这戏里也有自己的戏份。
“遁入轮回，或者魂飞魄散，我养着她们那么多年，她们爱去哪去哪，与你我无干。王妃，你安分留在这里，遣散后院，是我对你的诚意……”
王爷话还没说完，一双温热的手扶住雪姬的肩膀，让她站了起来。
是王妃。
王妃有体温，她是个活人。
“抬起头。”
雪姬柔顺地抬头，王妃的脸落入她眼中。
王爷的院中常年种了一颗梅花树，鬼界无活物，王爷施了一番手段，让那株梅树常年盛开。
王妃一袭嫁衣站在树前，温和地开口问她：“你想不想学剑？”
有一片花瓣落到王妃肩上。
错了，雪姬想，王妃应当是仙人，凡人哪有这样温柔的语气，这样温热的手。
雪姬问：“学剑能跟着王妃吗？”
王妃笑了笑，将她垂在脸颊旁的碎发掖在耳后：“你想跟着我吗？”
雪姬盯着王妃黑漆漆的眼睛，点点头：“雪姬想跟着王妃。”
王妃把她抱在怀里，叹了口气，雪姬闻到了王妃身上的桂花香气。
良久，她听见王妃回答她：“那便跟着我吧。”
雪姬很少要东西。
她总觉得自己太有福气，又疑心自己贪心过重。
活着时想吃一口桂花糕，还没放到嘴里，整个村子都因修士斗法被移平了。
死了攀附王爷不算，又想要王妃。
鬼界的食物和凡界不同，她在王府吃过多次桂花糕，好像总和凡界的不一样。
也许是王妃太暖和了，她闻着王妃的味道，总能想起那口没吃上的糕，她悄悄吸了口气，桂花馥郁馨香自鼻尖传入胸腔。
她觉得自己真是馋疯了，居然觉得王妃像一块桂花糕。
“别哭。”锦帕轻柔地扫过她的脸，王妃在擦她脸上的泪。
雪姬怔怔，原来自己又哭了。
这次有人温柔的给她擦脸了。
——
和鬼王的交涉并不需要多久。
纪寻真轻而易举地取得了胜利。
那群留下的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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