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穗穗不应该比我更清楚么?”
奚竹垂目,窈窕灯影泼墨在她雪颌,照得她神色晦暗不清。
前世她为了回家,不得不按着系统的零星记忆走主线,可她素来不受重视,还着了徐怜莺的道,在外风言四起,嫁与谢遂对她而言实在不是易事,着实可以称得上一句费尽心机。
春猎宴,她精心妆点,风起斗纱滑落,恰落在谢遂面前,回眸一笑,实在明艳光耀。
她从前被卖到江南许家时,家主打马球也常带她去,不过为他解闷儿,一来二去奚竹也学了不少。在马球场上,与谢遂交锋一二,她也算出尽风头,引人侧目。
更别提日后诸多精心设计的巧遇,细腻些的总能觉察出她的蓄意接近。
只是那时谢遂的爱意值古井无波,她以为遥遥无望,谁知最后谢遂竟真上门求娶。若他知道自己的蓄意接近,为何当初还要成全她。
奚竹发觉自己好像从未看清过他。
半晌,奚竹缓缓道:“殿下莫不是吃醉了,梦中事怎能当真。”
“便是殿下如何说,梦就是梦,作不得数。”
谢遂似有所想,喃喃道:“是吗?”
他起身,缓步游移至奚竹跟前,俯身撑在桌案上,颀长身姿投下大片阴影将奚竹拢住。
“穗穗在梦中可谓分外清晰。”
他垂目敛眸,食指指背轻轻擦过奚竹侧脸却又被无情躲开,他声音暗哑:“我记得——”
“穗穗侧腰有颗红痣,往日……”
未等他说完,回应他的,是一记清脆的“啪”声,奚竹手比脑子快,反应过来时,手掌已微微泛红,带着些许麻劲儿。
静室弥漫着一片死寂。
云窗半开,绪风灌入,烛笼的烛火闪动,光影交叠着明灭。奚竹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谢遂的脸微微侧着,雪白的面颌上是清晰的指印,显得分外突兀。
珠帘相撞,发出玉碎清响。
奚竹听见他喉中逸出一声笑,低低的,像被砂磨过。
“你生气了?”
“穗穗,你因为我生气。”
他盯着她,烛火照不进他一双漆瞳,他一字一句缓缓道:“我喜欢。”
奚竹觉得他简直是胡搅蛮缠,不可理喻!她伸手推开他,抬脚欲走,却被他死死攥住手腕,用劲一扯,她便一个踉跄,差点跌在他身上。
“放开,”奚竹此刻完全不想再与他虚与委蛇,他就是彻头彻尾的疯魔。
他哼笑着,嗓音透着甜糕的黏,“穗穗莫急,我还有话要说呢。”
奚竹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我与殿下没什么好说的。”
谢遂未恼,只跟了一步,“我有个疑问。”
“穗穗想要嫁与我也就罢了。”
“为何容鹤年也有此意呢?”
“容鹤年?”奚竹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关他什么事?”
他长眼微眯,低垂着看她,嘴角噙着危险的,夹杂着几分嫉恨的恼怒的笑。
他不答反问:“他有那么多妹妹,为何偏偏将你指给我呢?”
“什么?”奚竹只觉得他的话好似千丝万缕,一团乱麻。
“穗穗,”他笑了,带着嘲弄嫉妒与怀疑,“他要我娶你啊。”
惊疑间,奚竹只觉得脑中有根弦“嗡”地一声断了。
为何在系统记忆里本该籍籍无名的七皇子谢遂前世却得到少年丞相的鼎力相助,为何谢遂端着一颗对她毫无爱意的心却许下山盟海誓,非她不娶。
她都明白了。
是容鹤年。
是哥哥。
他一早就知道二人是兄妹。可是奚竹不懂,为什么呢,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想要攀上谢遂是她的事情,为何他要帮助自己这个毫无情分的妹妹。
谢遂步步紧逼,他似乎也有这个疑虑,眼中盛满浓重的怀疑,他问:“你与他?”
适时的停顿透露出他对此事的猜忌。
奚竹几乎瞬间明白他未说出口的话,猛地将他推开,“你疯了吗?他是我兄长!”
谢遂却伸手掐住她下颌,逼她抬首与他凝视,他字字句句咬牙切齿:“他只有你一个妹妹么?为什么偏偏是你?”
“我怎么知道!”奚竹快被他逼疯了。
她猛然甩开他的手,迅速拉开室门,现在不跑恐怕她会忍不住撕了他。天杀的,她是真后悔跟他进了燕来楼。
谢遂却在身后不紧不慢。静室外是三两持剑的侍从。
但奚竹的视线越过那几个玄衣侍从,落到走廊不远处四下观望的月白少年上。
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她大喊一声:“谢世子!救命!”
谢惊珏闻言几乎刹那便反应过来,他沉声:“风巡。”
风巡身影瞬息闪到三两侍从间,三招便全部撂倒。
谢遂见情势不对,快步向前想扯住她,奚竹却也逃得更快,伸手捞住谢惊珏束紧的云纹护腕,闪身躲在他身后。
谢遂的手还在半空想要抓住她一片衣角,手腕却猛然吃痛,痛麻顺着手腕一路震住半条手臂。
对面少年施然收手,额间赤色垂带随着他动作牵动。
谢遂咬牙:“你敢对我动手?”
谢惊珏不置可否,一双漆瞳不带半分颜色地落在他身上,余下的只有寒冬大雪。
谢遂简直被气笑了,“你怎么在这?”
谢惊珏缓缓吐露:“无可奉告。”
谢遂态度冷硬,面上无甚颜色,他只一字一顿,缓缓施压道:“谢惊珏,我是皇子,你是臣下。”
他冷笑一声,眼神宛如一条毒蛇,“你这是不敬。”
奚竹在旁听着二人针锋相对,心下略惊。前世她以为二人之间的摩擦是由于自己与谢惊珏僵硬的关系,但如今看来,二人似乎本来也不甚对付。
正想着,她便听那白衫赤领的少年嗓间逸出一声笑,瀑一样的绸发随着他歪头的动作浅浅晃动,“那便烦请殿下参我一本,也参家父一本。”
“让我与家父在狱中悔恨终生才好。”
她怎么没发现谢惊珏这么能气人呢,从前对她反唇相讥地那些话,现在看来几乎不痛不痒。
那方谢遂看谢惊珏态度无谓,竟嗤一声笑开。
他没再管谢惊珏,反而转向他身后的奚竹,语气带着戏谑与挑衅:“穗穗,你何时与他关系这样好了。”
“你不是最讨厌他了么?”
谢惊珏被这个称呼刺耳得偏了下头,随后那句讨厌便落在耳中,只像一声闷雷,他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羽睫沉沉,遮净一双眼。
奚竹感觉到身前的人身形一僵,她脑中倏地闪过水镜,她明晃晃地看见谢惊珏那一栏黑化值缓缓跳了10点。
奚竹心下暗叫完蛋,谢遂此人害她!
前世她与谢惊珏不对付,私下情深意重时与谢遂剖白过许多,其中的确说过类似的话,但若是比对上现在的谢遂,她只感觉不过牛毛。
奚竹装道:“臣女与殿下交情尚浅,何时谈论过臣女的喜恶。”
她轻轻一笑,轻扒住谢惊珏半片小臂上的衣料,在身后探出半颗脑袋,面上带着小狐一般的狡黠:“况且谢世子这般风仪疏朗之人,汴京闺阁女儿谁不想亲近。”
“如今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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