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言相劝,恶言回答。哼哈二将!”
两人光肚皮赤脚,持金刚杵、戴夜叉面具,摇摆着上来了。这边的主仆二人均是手持双剑,动作同步,白素贞宛若女战神,青哥像她的影子。
哼哈二将败下阵来。法海又唤:“监斋哪吒!”
哪吒穿红肚兜,手持乾坤圈与红缨枪;监斋身披蓝袍,持月牙铲。威风凛凛出场,却仍敌他们不过。
法海:“灵杵韦陀!”
原来那个穿金铠的马师兄演的是韦陀,腾云驾雾、目含精光。霍眉从前虽没看过白蛇传,但听说过“韦陀踢慧眼”这个桥段,听到喊韦陀便站住看了。只听那韦陀喊声“待吾睁开慧眼一观”,一踢额头,本什么都没有的额头上突然睁开一道慧眼。
还以为他很厉害,一阵对打后,白素贞甚至将他的灵杵缴了械。
众天官一齐冲出,将两人团团围住,接着就是一段极其精彩的打戏——打着打着,双蛇扔了武器、褪下长袍,现出蛇妖真身,彼此纠缠、水乳交融。青哥抱住白素贞踢上来的一条腿,白素贞双腿飞快做了一个旋子,蹬到空中,肩顶着他的肩;又是一个旋子,翻身下来。青哥揽住她的腰又开始转圈,忽地将她向上一抛;白素贞一个大跳,最后稳稳落在他肩头。
天兵溃不成军,向四面八方仰面躺倒。
青哥抓住她的一只脚,手臂慢慢伸直,将她举到最高、与金山寺大殿上的法海对望。
“法海!”她喊道,“还我夫来!”
法海掷下青龙禅杖。二蛇分开,禅杖压在两人身上,青哥倒地翻滚一阵受了伤,白素贞忙接过禅杖,同样被压制。忽而计上心头,咬破手指,用血破了它的法,一顿耍花枪后扔了它,冲到高台下,“官人呐!”
许仙原站在法海身后,见证了这一番极其惨烈的打斗后再也忍不住,凄声应道:“娘子啊!”
法海阻拦:“她是妖啊!”
“是妖我也要去啊!”
许仙的演员目眦欲裂,欲纵身越下,却被哪吒抓回。
上山是神色还不以为然的青哥到此时已经气急,号令道:“众水族,水漫金山!”一时虾兵蟹将、鱼精蚌精全部冲上台,和天兵扭打在一起,一片混乱中白素贞拽住他问:“你姑爹怎么办呢?”
“我去将他抢来!”
两个鱼精站到高台地下,青哥跳到他们背上,再原地起跳、翻了个跟头攀上高台。
法海急令:“拿我袈裟去。”
□□精接过袈裟,如同舞一块手绢般在五指外舞动,青哥便在袈裟正前方原地翻了数十个跟头,以示被袈裟控制,手脚几乎都按在高台边缘。末了忽然从脚下扫倒□□,直奔许仙,抓住他便往下跳。
观众席哗然几声,那金山寺实在太高了。
青哥脚尖落地,往前翻了几圈卸力。哪吒从旁侧下来,再次抓走许仙。
法海:“紫金铙钹。”
青哥顿时无意再抢许仙,往白素贞的方向跑去,“娘娘快走!”
那紫金铙钹原是个用锅盖做的道具,扔到戏台上时一个演员便从后台钻出来接住,戴金盔、蒙红面,是拟人化的紫金铙钹。他便抓白素贞,白素贞鬼魅般跳上青哥的腰,青哥带她飞旋半圈,从另一个方向放下。
更有绝技在后面,紫金铙钹“哇呀”一声便变一张脸,“哇呀”一声再变一张脸,红绿黄黑白,每张脸出现时大锣的节奏都不同。青白敌它不过,边战边退时,法海又叫道:“风火二神!”
二神上场,风声喷出均匀的淡绿色的粉末,火神张口直接喷出了火,在纯黑的夜色里刺得所有人的眼睛都是一痛。趁这时候,紫金铙钹展开披风便是往前一扑,青哥在披风的隐蔽下就地一滚回了后台。
紫金铙钹将他收了。
白素贞痛叫一声,拔出剑来,震开风火二神;同时许仙也挣开了哪吒。夫妻相望,同时向对方奔去,然而众天兵忽然从中间冲来将两人分开。水族挡在白素贞面前,天兵也拦在许仙面前。
两人被高高托举起,隔着天堑般遥遥的距离,只能伸出手臂。
霍眉简直呆住了,身边的茶倌也呆住了,直到所有演员来到台前鞠躬时两人才面面相觑。茶倌问:“你们家班子啊?”
他们正站在刚才打赏王苏的那人旁边。离得近了,便能看清此人额上皱纹细密、眉心更是拧成疙瘩,皮肉松弛,两颊也下垂;他穿的不是军装,而是一套普通的靛蓝长衫,双手搭在圆头手杖上。
见戏演完了,他又上去打赏了几人,有紫金铙钹、虾蟆精、韦陀甚至还有一个蚌精。
霍眉心下已经觉得神奇,这六个蚌精不说化完妆后几乎长得一样,动作也全是一样的,他居然能从中挑出一个打赏,足见眼里功夫。正想着,突然听他语气平淡地说:“那个男小青,你过来。”
席玉麟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跳下戏台到他面前;脸上的油彩已经被汗冲走了许多,走近后喘息声变得相当明显。
“最后一折戏中,你与两个黑鱼精斗,你是怎地站起身的?”
他只好重新单膝跪下、双手握拳平举;转身的同时站起来,左腿一踢踢开前摆。
长衫人猛地站起来,厉声喝道:“你再来?”
席玉麟肩膀一缩,赶紧再次单膝跪下,明显是紧张了,站起身前还迟疑了片刻。待他站起来,长衫人抓起茶倌五秒前才添上沸水的杯子泼去,一滴没浪费,全泼到了他脸上。
那杯子都空了,尚且在夜色中冒白气。
席玉麟顿时极其痛苦地惨叫了一声,往后连退数步,弯腰想捂脸;长衫人把瓷杯往地上一砸,“过来!你再来!”
穆尚文大喊半句“你凭什么——”,就被身后的王苏一把捂住嘴巴抱回去;其他演员皆是噤若寒蝉,全围了过来,却不敢替他说话。更轮不到霍眉替他说话了。
他缓了好几秒才直起身,走到长衫人面前重新跪下,疼得浑身都在抖。
霍眉就在这时理所当然地一扬手中盆,将半盆冷茶泼到了他脸上,大骂:“这位大人叫你再来一遍,没听见?”
火烧般的疼痛被冷水一镇,他才得以勉强睁开眼。等了几秒,霍眉又把剩下半盆也泼出去了,“你龟儿不知道就别在这里丢人现眼!大人独具慧眼、赏罚分明,你挨了罚,不知道去问那些得了赏的人?”
马师兄立刻喊:“拳形!”
王苏也壮着胆子跑过来,直接蹲到长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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