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问道》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姚垣慕吓得肝胆欲裂。
姚莘这人他说不上熟悉,对方并非姚家嫡系,平日里并不常在宗家出现,他自然也不相熟。
但是自从他们同被派出来参试之后,他们便几乎日日在一起。
姚垣慕每天的伤痕之中,最重最深的那一条必定是姚莘留下的,因为其他人鲜少会专门揍他,大多是经过他旁边是不怀好意地踹他一脚,看着他肥胖的屁股上的黑脚印哈哈大笑。
姚垣慕总是会跟着他们一起笑,讨好的,又似乎是毫不在意地笑,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可怜。面对这些人时,姚垣慕的自尊心甚至会有些许的触动,仿佛他还有余力去关心这些无关紧要的嘲讽。
而姚莘不同,姚莘的残忍更加浑然天成,他会专门买结实的法器来打姚垣慕,殴打姚垣慕对他来说似乎是吃饭一般重要的惯例,没有一天能少。
姚垣慕面对他时全然无暇顾及体面二字,他只想活着,他发现惨叫让姚莘变得更激动,于是他闭紧自己的嘴;反抗叫姚莘越发亢奋,所以他从不试着还手,任何属于活物的痛苦姚莘都喜欢,姚垣慕为了活,只能把自己当成个死人。
这五年间本就没有人把他当作活人,他就和其他许多被带进姚家的孩子一般,被迫丢掉了自己的本名,戴上了他们给肉狗的枷锁,在一次次筛选里朝着那“成仙”的屠宰场步步逼近。
大家都是被买过来的,姚垣慕也是,但是卖他的是他爹娘,奶奶必定还是要他的,所以他跟旁人不一样,他不想登仙台,他只想回家。
姚莘就像是一条横在他回家路上的一道天堑。
他时时眺望这道天堑,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这天堑的脸上,看见疑似“悲悯”的神色。
这神色几乎让姚垣慕泥一般的性子生出了些愤恨,愤恨此人若能同情踩烂的果子,为何要糟践同为人的自己?
可这情绪也疏忽间便退去,因为姚垣慕已经察觉到不对——姚莘绝不可能有这样的表情,更何况是和数十人一起。
什、什么玩意儿……
姚垣慕浑身汗毛倒立,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紧接着那数十人又同时扭过了头,从四面八方将正脸朝向他,待齐齐对住了,那落后半步的眼才迅速跟了过来。
仿佛他们并非是用双目视物。
“啊……啊……“
姚垣慕膝盖已经软了。
”有、有有有——”
“道友。”
一道清亮的少年音忽而在他耳边响起,姚垣慕就要喊出的尖叫岔了气,整个人都软瘫了下来,双眼一翻险些晕过去。
那少年却猛地一拧他腰上的肉。
“嘶——”
“长老面前失仪。”少年耳边的黄金珠环俗得晃眼,“你找死啊。”
姚垣慕被拧得清醒过来,他被欺负惯了,吃了痛也下意识不喊,而是站在原地不动,唯唯诺诺地低下眼,不与人对视。
“喏,后山九门都开了,一会儿不省君也要来了,你是要临渊宗上下看你躺着吗?”
顺着那少年下巴指着的方向看去,临渊宗上与洛南北道相连的后山之上浮现了九道金印,那金印遮天盖地,山头的雾气似乎都让那光给照得透亮了。
上座的长老看见那光,也纷纷站了起来。
“不省君上一次出关还是七年前,之前的弟子大选都是让纸人代为出席的,你这是碰上了好日子,可别生事儿。”那少年一边说着话,一边把玩着手上一根丝线,那丝线极细,姚垣慕几乎看不清,只能从少年手指上的勒痕来判断丝线的位置。
姚垣慕伸手揉了揉自己被拧得青紫的肉,心道你这低头玩绳儿的仪态也算不上端正吧。
正想着,却见天空一道霹雳,银光追金雷,天幕像是被骤然劈成了两半,云间割出一道裂缝,久久不合,再定睛看去——便见一个紫袍金冠的道人从云间瞬身而下,落在了一面日晷的晷针之上。
人群惊诧,几位长老纷纷朝着那道人深深一拜。
“宗主。”
此人正是临渊宗宗主不省君!
不省君站着的日晷正好在人群的最后,姚垣慕身边。
姚垣慕连忙转身,只见这道人长身玉立,宽袖迎风,一副高人之相地背对着他们,与天边巨日青山融成了一副苍茫雄浑的大作,看得人心中徒生豪情万丈。
而画作中人在一声声“恭迎宗主”的呼声里,才慢慢转过身来,自那晷针上轻巧跃下,落地无声。
这动作有着说不出的仙风道骨与潇洒落拓,姚垣慕感动得一塌糊涂,在这一瞬,就连他也生出了些对修仙和强者的向往。
这向往撑死了也就想想,很快就被压下了下去,姚垣慕把头垂得更低了。
就在他头低下去的时候,却忽然听到少年嘟囔道:“老不死的真他妈造作。”
姚垣慕:“……”
姚垣慕:这位道友怎么敢评价我的礼仪的?
他悚然地看向这耳戴珠环的道友。寻常男子不会戴耳环,但仙门法器众多,不少是做成耳饰模样的,所以耳佩珠环的灵子倒不算很少见。
可这位的耳环怎会俗成这样?黄金为底也就算了,上头还密密麻麻地缀着珍珠,珍珠太多,以至于那环看起来像个恶心的疮生在耳朵上。
这疮连不省君都看到了。他足下略微一顿,看着那少年微微皱起了眉。
临渊宗宗主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仙者修为越高,老得便越慢,所以相同年岁的修士之中,模样越年轻的,说明他得道得越早。
不省君少说已经九十多岁,却是这幅年轻的模样,想来也是年少得志,天之骄子,审美也跟着仙门世家走,对这金银烂俗之物很是不喜。
那少年这会儿却老实得很,见不省君看过来,惶恐至极地行礼道:“晚辈见过不省君。”
不省君双手背在身后道:“入我宗门者,形容当素雅得体,不得佩环带珠。”
少年闻言眉眼一低,并未立马接话,待再抬眼时,竟已双目含泪,怆然道:“回不省君的话,这珠环乃是家母遗物,其上的白珠是我母亲的骨灰所成,做儿子的不敢轻易取下。”
姚垣慕一惊:“骨、骨灰?”
想来并非他见识短浅,而是这事确实诡异,周遭的弟子纷纷看了过来。
“为何烧了你母亲的尸身?”不省君皱眉道,“又为何将骨灰做成饰品,岂非对死者不敬?”
少年泪眼婆娑:“家母葬身火海,待寻出来时已经……唉,她生前最大的念想便是看着我长大成人,我亦不忍与她分离,遂用她的骨灰打了这珠环。”
他说着,竟已是泣不成声,在万众瞩目下嚎啕大哭起来,周围人纷纷侧目,面露不忍。
姚垣慕亦心生怜悯,可想到这人之前还说什么“全临渊宗看着你躺着”,现在临渊宗上下看着他哭,岂不更是惹眼?
少年哭得像是不省君在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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