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策坐在宽大的纯黑办公桌后面,
看向苏辞青时甚至是微微仰视的角度,依然威严冷峻,不可冒犯。
那双锐利的眼睛扫描过苏辞青的全身。他发黄的衬衫领口和磨出毛边的裤腿像是被短视频里的放大特效揪出来。
哪怕和江策还隔着好几步路的距离,苏辞青也感觉到江策带来的压迫感。
“坐”
江策并没有等待他的答案,示意他坐到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隔着一张办公桌,他胃里开始痉挛,只敢浅浅挨着凳子边缘,腰背挺得笔直。打手语的时候也不灵巧,磕磕巴巴地,“江总好。”
江策深深看了他一眼。
一旁的秘书马上给苏辞青递过来纸和笔。
苏辞青随即意识到他现在不是在和普普通通的部门经理汇报工作,而是整个公司的总裁,给他们发工资,掌握他们命运的人。
这样高高在上的人,身边是不会出现他们这类残障人士。
苏辞青正准备在纸上写字,忽然手里的水笔被抽走。江策修长的手臂跨过办公桌,禁止了他落笔的动作。
中指和无名指的指尖捏着钢笔的笔身,缓缓塞入他手中。那手指很修长,力道却大得超出想象,指甲边缘修剪整齐,带着淡淡的红润,手背上青筋脉络明显。
金属冰凉的质感从苏辞青的手中蔓延开,像被冷血动物贴着。
苏辞青不懂为什么要换笔,也不敢问,他完全无法分辨这位大老板的喜怒,他在笔记本上写道:“江总好,我是无障碍语料研究部门的苏辞青,请问您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他把笔记本推到江策面前,等待被通过或者拒绝的答案。
江策目光在笔记本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再抬头时,他面前的人肩膀都在细微地颤抖,有些怕他,却鼓着勇气看他,眼中难掩期许。
脆弱勇敢,怯懦听话,好似愿意遵守他的每一个指令。
江策说:“公司组织架构正在调整中,工资预支短时间内不会批。如果你理由充足,可以例外。”
直白的拒绝后面跟了一句漂亮的套话,压力骤然从苏辞青头顶上坠下来,同时涌现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是不是在这个敏感时期提预支工资被误解为对江策裁员的挑衅。
结果都是拒绝,为什么要把他叫来当面说。
苏辞青不想告诉一个陌生人,他的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嫌弃他是个哑巴,而他的母亲希望从这门婚事里挣得家庭开销。
他躲避似的咬住下唇,饱满的唇肉下掩着洁白的牙齿,牙印深陷的地方凸出一点肉感。
江策没有出声提醒,盯着对方的唇缝,舔了舔嘴唇,直到犬齿升起痒意。
他站起身,高大挺拔的身体挡住苏辞青眼前的光,弯腰时阴影黑沉沉一片落下去。
苏辞青感觉眼前像暴雨来临之前一样暗,温热的指腹贴上他的嘴唇。
他吓得差点站起来,但他脑袋后仰躲避唇上的手指时,江策大手直接扣住他的后脑,禁锢住他的动作,拇指抚过他的下唇,“咬破了。”
苏辞青僵硬得好像脊柱里塞了一根直直的木棍,而江策松开了他的唇,坐回老板椅里,云淡风轻的态度,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他现在万分后悔提工资预支申请,既没有拿到钱,还把自己的困境公之于众。
还在新总裁面前丢了脸。
他希望这场谈话到此结束,在纸上写道:“麻烦江总了,按公司制度走就好。”
他写完这句话,抬眼却被江策眼底明晃晃的审视与不悦吓一跳。
那眼神仿佛对他生活的审判,令苏辞青羞愧得血液上涌。
一个在京市生活的外地人,急需预支收入去填补窟窿,却无法对外人言明窟窿产生的原因。
他仿佛已经听见江策心中对他的猜测,虚荣浅薄、无知鲁莽。网络上那些鼓吹超前消费,和网贷滚雪球的新闻不断闪过。
他脸颊烧得发慌,几乎是慌乱地站起起来,打着手语,“我没有,我不是!”
江策也站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到他身边。手掌落在他肩上,让他坐回椅子里。
苏辞青双腿局促得贴在一起,江策从上看下去,能看见他裤子三角区微微顶起,腿肉被挤出一条线,显露出隐晦的肉,欲。
江策目光在他腿间停留一会儿,很快移开,语气平静客观,“苏辞青,请告诉我你的困难。”
苏辞青感到前所未有的难堪,哪怕是在他初中,被一群男生堵在厕所里要检查他性别的时候,他也没有那么煎心。
他的双腿不自觉紧贴,勾着头,想要缩成一团,想要逃走,想要消失。
但是江策就站在他的椅子旁,他被他的阴影笼罩着。
他拼命地想,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坦白自己的窘迫和不堪。
知道了。
江策原本没有必要在意他这样的小角色,在OA里拒绝他的申请就好了,把他叫到办公室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让他主动离职。
季远和他说过,这位新总裁在其他子公司任职的时候,将怀孕员工调至高压岗位、解雇技术骨干并用竞业协议限制发展。
逼人主动离职的方式花样百出,别出心裁。
如果是往常,他会乖乖离职。但是现在他迫切地需要挣钱。
他不能走。
感觉到落在他肩膀上的大手,往他脖颈又靠近了几分,那位总裁对他说:“如果你不想说,我愿意以私人名义先借你款项。”
苏辞青愣在了椅子上,关于自我责备和懊悔的焦虑情绪被戛然而止。抬头,江策俊美的脸上没有不耐烦,深邃的眼睛看着他。
苏辞青彻底懵了,像是被打一耳光后,对方又摸了摸他的头。
难道刚刚江策只是出于公司规定才非要逼迫他说出借钱的原因?
他在纸上写道:“谢谢您的好意,心领了。”
他们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苏辞青不知道为什么江策的手依然牢牢搭在他的肩膀上,他们的谈话应该结束了。
“你不用急着还,也可以不还。”江策语气不是在开玩笑。
这话说得苏辞青有点不好意思,先前他还误会江策是用这种方式逼他离职。
苏辞青做不到平白无故要别人的钱,再次拒绝江策的好意又像是他的罪过,他捡了最不重要的事情,在纸上写着,“我是因为备婚开销比较大,不急的,很谢谢您,但不必了。”
那一瞬间,他感觉到空气都停止流动,后背起了一层白毛汗。
他不是已经告诉江策理由了?
为什么气氛更紧张了,苏辞青神经绷成了一根被过度调紧的弦,轻轻的触碰就能断裂。
还好这个过程没有多久,江策坐回了老板椅,笼罩着苏辞青的阴影消失,他偷偷吐了一口气。
江策的面庞越加严肃,冷冷吐出一句:“抱歉,这个原因无法让我通过你的审批。”
“但你可以考虑到我身边来。”
苏辞青:“?”
听见江策说:“我需要一个会手语的秘书,协助我接下来的工作。”
总裁秘书,没有实权,却算在核心管理岗里。
这无异于走在路上有人突然往你怀里塞了十万现金就跑。
但苏辞青和人沟通都不便,何况是做这种上传下达的岗位,“我吗?”
“对。”江策注视着他,推给他一份文档,“前面三天我看了你们部门所有人的语料分析文件,你的很突出。”
苏辞青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报告旁的批语:脉络清晰,主次明显,内容详实,可作为无障碍语料研究部门文档模板。
他心脏突突地跳起来。江策是在肯定他吗?
所以刚刚江策真的只是在做一个公私分明的老板,并不是针对他。
不仅没有赶他走,还要给他升职。
苏辞青握着笔,忐忑又期待地写道:“可我,不太会,我可能不太合适。”
“我可能会给您添麻烦。”
江策自然道:“你是我的人,出了问题,自然由我承担。”
这相当于给了苏辞青一块免死金牌,他脑子都开始眩晕,可是从小到大的经历都在告诉他,他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但他也无法拒绝这份肯定。
他又问:“那我应该做些什么?”
江策给了他另一份文档:
《聆科科技有限责任公司与京市第三人民医院关于暂时解除〈智能诊疗系统合作协议〉的专项件》
苏辞青把这份文件名来回看了三遍,还没从刚才被肯定、被升职的惊喜中回过神来,就又跌入谷底。
“市三院项目终止,我们部门会被解散吗?”苏辞青问。
江策告诉他:“这取决于项目的后续安排,但不影响你,你是以我秘书的身份参与项目。”
市三院的项目是苏辞青部门最重要的研究对象,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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