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棠闪身进了洗手间,打开花洒。水声可以替她掩去几分尴尬,也挡住了门外模糊不清的谈话声。
“跟她没关系。”蒋谌皱眉,“是我自己的决定,跟任何人都无关。”
蒋书敏很早就见过许知棠,也一直都不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叽叽喳喳没个正形。
以往每逢过年,回云川走亲戚总能看见她。天都黑了还要来敲窗户,冒失地叫蒋谌出去玩。
蒋谌离开云川以后,手机上常联系的朋友不多,女孩子就只有这一个。
普通联系也就算了,许知棠总是撺掇他回老家,让他把心往穷乡僻壤里牵。浪费学习时间去做兼职,只为了给她买礼物。不是自毁前程是什么?
蒋书敏最无法忍受这一点。
蒋谌既然跟了她生活,就绝对要优秀,要出人头地,绝对不能走他那个爸的老路。
舍弃大好前程,为了一个女人,在小地方小医院里庸碌窝囊地过了半生,最后连性命都断送。
她一直笃信,如果不是因为留在云川,即便同样是上前线,弟弟也不会就这样牺牲。
幸好今天是在海市,她尚还且能控制情绪说话。如果是在云川,让她撞见蒋谌跟许知棠在一起,亲眼目睹历史重演的怒火势必已彻底把她点燃。
“她现在跟着你生活?”蒋书敏虽有不悦,但到底还是克制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不是跟着我生活。”蒋谌语气有些冷淡,“她刚来这里工作。我把次卧租给她,减轻还款压力。”
“……你们没在一起?”
蒋书敏一愣,望向哗啦啦响个不停的洗手间。
里面的人为了不出来面对严苛场面,上完厕所索性又洗了个澡,拖延时间。
“时间不早了。”蒋谌没回答她,拿起手机,“您要留下吃午饭吗?我先订个桌。”
蒋书敏摆手,“不用了,我还有安排。”是想留人还是赶人,意思她怎么会听不出来。
她现在也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太过了。曾经对蒋谌的管束她问心无愧,但到如今,已经到了她想管都无力再干涉的时候。
蒋谌近年来无论做什么决定都不跟家里商量,只是单方面地通知。她总觉得,这是在反抗当初被她管得太严。
虽然他自己嘴上不说,工作后每年都会给家里包大红包,还会回云川看望老人,在亲戚们口中都是个孝顺有出息的孩子。但她知道,蒋谌早跟她离心了。
或许就是从许知棠的事情开始的。
住在一起还是很容易发展出感情的。即便她仍对蒋谌的眼光持保留意见,也只是旁敲侧击地说,“以前的事算你年纪还小,难免叛逆,过去就过去了。但你现在的一切是自己努力得来的,要知道珍惜。明白吗?”
蒋谌:“我知道。”
他心思就不在这儿,自然听不进什么道理。蒋书敏心情复杂,也懒得再说,正要走进电梯,却忽然又被叫住。
“您……”蒋谌斟酌道,“有对她说过什么话吗?以前。”
“说过又有什么用?”她站在电梯里,带着无奈和不以为然,“长辈的劝诫,你们一个两个全都听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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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蒋谌印象里,自己的父母并没有多么如胶似漆。真要比起来,还没隔壁许知棠家那对成天吵架,鸡飞狗跳的父母来得恩爱。
所以,比较有可能的解释是,他的父母年轻时顶着压力,突破了层层阻隔修成正果,却没能阻止爱意在日复一日,柴米油盐的日常中消磨。
他几乎没有听到过父母争吵。过去许知棠总说,羡慕他家里的大人性格好温柔,说话客客气气的,比她家动不动就要吵起来的爸爸妈妈冷静多了。
蒋谌觉得那是一种心灰意冷。
热烈的爱意过早地燃烧殆尽,只剩下礼貌客气的灰,掩盖一层太平无事的伪装。
长辈走后他看起来情绪很低沉。许知棠洗完澡裹着浴巾探头观察,确认安全后回自己房间,换衣服吹头发护肤,忙完一套小连招出来,他还坐在沙发里,位置都没挪一下。
估计是被教育了吧,她心里暗暗地想。
她们这代的孩子有一点惨痛的共识,就是任凭在外面混得再好,只要家长出现,总能被找到角度教育一番。
她很能理解蒋谌,因为她也很害怕蒋书敏。从小过年,只要看见这个姑姑到蒋谌家走亲戚,她都不太敢去找他玩。
蒋书敏是高中老师,还是她最怕的那种严厉到不近人情的教导主任,一开口说话,那个威压简直扑面而来。都不用超过三句,她犯点什么错全得招了。
即使蒋谌优秀得让人很放心,当初他离开云川跟这位姑姑一起生活,许知棠还是替他捏把汗的。
许知棠知道,姑姑对他的要求很严格。不仅是成绩,衣食住行每一项都亲自把控,拿他当未来精英培养。
蒋谌高考前每天玩手机不能超过半小时,手机平时都要上交保管。有段时间许知棠觉得联系他像卧底发电报,只有特定时间才能收到回音。
这样的生活怎么会开心呢。
蒋谌反倒安慰她说,等高考结束就好了。
高考那年蒋谌考了全省第三,足够敲锣打鼓摆宴席的好成绩。蒋书敏却依旧不满意,因为原本的预期是他应该拿到状元。就觉得没有什么可庆祝的,连招生办老师上门都没多少笑脸。
彼时许知棠爸爸对女儿的要求是能上本科就行,听到这种事情简直是天方夜谭,就叫女儿邀他等报完志愿,来家里吃个庆功饭。
许知棠积极传讯。
蒋谌很迟才回复,好。
他到云川先回老家报喜,最后一站才到许知棠家。许知棠和爸爸一起做了大盆鲜鱼汤,还有一桌好菜。
她本来攒了半年零花钱,想给蒋谌买个礼物,祝贺他考上大学。但上学路上遇到的小土狗腿受伤太可怜了,她一下子把钱全花完,还问爸爸又要了些,不好意思再要。
想来想去,她就亲手做了只蓝莓小蛋糕,用蓝莓果酱在上面挤出他的名字,芒果果酱画了顶小皇冠。她想着到时候得提醒蒋谌,皇冠这块儿是为了好看不能吃,但一见到人,就吓了一跳。
他瘦了许多,明明考出一个好成绩,却比以往更沉默寡言。
他还不到十五岁,即使不是风头最劲的状元,也有媒体想采访他。记者不知怎么跟到她家来,不厌其烦地敲门,惹得邻居也来看热闹。
蒋谌非常抱歉,略坐了会儿,喝了小半碗鱼汤就对他们说要走了,回去还有很多事要做。
原来,他的大学时间又已经被规划好了。
许知棠父女俩面面相觑,只好让他离开。
明明连给他睡觉的房间都提前收拾出来了,却连顿饭都不能好好吃完。
许知棠很失落,找了一只饭盒想把蛋糕打包,给他带走。因为太贪心,没办法全装进去又非要塞,最后怎么都关不上盖子,委屈得眼泪一连串掉进奶油里。
蒋谌坐在她旁边,拌着眼泪把装不进去的蛋糕吃了,对她说,“没事的。等你考上大学,我们未来在京市见吧。”
高考何等惨烈,连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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