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秦奕游大喝一声,嗓音撕裂了集贤殿的静默。
这声音不似寻常女子应有的清悦,带着颤抖岔音。
“下关司闱司女史秦氏见过王大人。”秦奕游强行平复下来呼吸,双手作揖向礼部主事行礼。
而后她又转向晋国使臣道:“秦某见过诸位使君,今晨司闱司疏忽,误将使团门籍牌与内侍省调换,导致使君们受窘,此皆是司闱司之过。秦某特来请罪,并携正确门籍牌,供王大人查验。”秦奕游语速快而不乱,逻辑清晰,说罢便从怀中掏出一枚木牌,双手奉上。
使臣看秦奕游言辞诚恳态度恭谨,毫不推诿责任,反而是将过错全归于司闱司...
他点点头,这女官倒是明事理。
礼部主事王大人冷哼一声仍不依不饶:“纵然有错,外国使臣持内官门籍入宫,终究于理不合!此事...”
“王大人!”李贯打断他迈着大步进来,转向晋国使臣道:“既然司闱司已认错,且及时补救,依奴才看,不若就此揭过?万寿节将至,当以和为贵。”说罢,李贯抬手指向房顶,笑着示意王大人。
王大人心里暗骂一声,但心里也明白这必然是太子殿下的意思,也只得咬牙认下了。
秦奕游适时补充道:“司闱司已备好正确门籍牌,一刻钟内便可送达。至于各使君手中误领之牌,下官愿即刻收回,以免再生枝节。”
晋国使臣沉吟片刻大笑道:“也罢,既然贵司已然全力补救,我们又岂能苛责,便依秦女史所言吧。”
一场风波就此消弭于无形...
秦奕游紧绷的肩背肌肉缓缓放松下来,汗湿的中衣贴着皮肤,微凉却不复之前黏腻沉重。她紧蹙的双眉缓缓舒展,小腿肌肉仍隐隐作痛,但内心悄悄松了一口气:可算是赶上了。
正当秦奕游准备退出集贤殿时,忽地看到那个救场的太监在对她...眨眼...?
这是哪位?
不认识,应当只是眼睛抽筋了吧...
——
西华门
权夏执笔的手腕随书写微微颤动,摊开的薄页上已密密麻麻写满蝇头小楷,字迹极为工整;侧边案头立着个铁架,挂满不同颜色的腰牌。权夏心里紧张担忧得七上八下,但右手记录的动作已经机械到无需思考。她坐在人潮边缘,目光在薄册和往来之人的腰牌间快速切换,整张脸表面上平静如水。
秦奕游走到权夏身后,双手轻覆在她肩上,温声说道:“已经没事了,别担心了。”
权夏脑中绷紧的弦终于断掉了,起初她只是压抑的呜咽,像只受伤的幼兽,随即崩溃成号啕大哭,夹杂着尖锐的抽泣声。权夏整张脸被泪水冲刷得甚至有些浮肿,眼皮红肿得像两颗熟透的桃。她鼻尖通红,鼻涕不受控制地流到人中,又被急促呼吸吹成细小气泡。
秦奕游一整个手足无措,呆愣在原地。等她反应过来,周围人已经开始暗暗打量她们。
秦奕游急忙从袖中扯出帕子给权夏擦鼻子,嘴上轻声哄道:“快别哭了,一会脸就吹裂了。我这不是没事儿嘛,你看咱都是好好的,一根头发都没掉!”说罢,还转了一圈向权夏展示自己没缺胳膊少腿,依旧活蹦乱跳。
权夏看着她夸张的动作,终于还是没绷住破功笑出了声。
——
“这怎么能行!”孙典闱大声喝道,以示不赞同。
秦奕游上前一步逼近她,唇角扯出一抹恶意的笑:“今天的事故孙典闱不是已经看到了吗?您又不是不知道:越临近万寿节,宫门事务就会越繁忙。若到时又出错了...,我是没事儿,就是不知道孙典闱的脖子够不够硬了!”
“你!”孙典闱眉毛倒竖,一脸不可置信。
秦奕游惯行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原则,一把搂住孙典闱的左臂:“但若孙典闱同意实行我说的门籍牌颜色分级制,用红色代表外使、黄色代表朝臣、绿色代表宫人,想必出差错的几率便会大大降低,这对您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呀!”
孙典闱想要抽出自己胳膊,哪成想秦奕游抱的死紧死活扯不动,她无奈之下只得冷哼一声维持最后的体面。
——
秦奕游右手捏着旧门籍牌边缘,指尖用力小指松弛垂着,左腿搭在右腿上,坐姿微微前倾。她脸上平静无波,目光从门籍牌移向对面吕公公,眼帘的速度刻意放缓,眉毛挑起:“吕公公,门籍牌现已分为三色,你需要拿绿色采买牌才方可出宫。”
吕公公一张白净无须的面孔泛着不健康的红润,他眼睛半睁半闭,看秦奕游的时候只从里瞥出一线,嘴角似笑非笑,声音拉得极长尾音上扬:“我是内侍省许公公的徒弟,和你们孙典闱也是多年故交,我这儿就免了吧。”
哦?许公公徒弟?那你是撞到我手里了!
孙典闱故交?不好意思,今天司闱司得跟她姓秦了!
秦奕游嘴角向上弯,透着一种刻意的嘲弄,直接无视吕公公接着看起册子来。吕公公被她这幅态度弄出真火来了,厉声问道:“赶情儿秦女史这是打算与我们内侍省为敌了?”
秦奕游挑眉:“吕公公这是哪里的话,我这都是按规矩办事。”终于用上了顾宪怼她的话来怼别人,秦奕游心里别提有多美妙了。
“好!好!好!秦女史好大的威风,咱们走着瞧!”说罢便领着身后的小太监们拂袖而去。
侧头对上权夏担忧的眼神,秦奕游只是笑着摇摇头。
她不能抗旨回家,还不能整治你们区区一个内侍省吗?
那她还不如早日抹脖子自尽,别给她娘手下的四十万秦家军丢脸了...
——
内侍省衙署西侧夹道尽头,一棵银杏撑开漫天金黄大的华盖,漆黑大门虚掩着,门楣上“内侍省”三个金字在银杏叶缝隙漏下的光影里明明灭灭。一个身着青袍的小太监从里面出来客气道:“秦女史,我进去问过了,福顺公公两人前被派去守皇陵了,许是办完手中的差事回来就要动身了。”
什么???福顺可是关键突破口,她必须在他离开前就接触上他...
“他何时回来?”秦奕游急忙问道。
小太监挠了挠头,“大概明日回来交差,收拾收拾当天下午就出宫了吧...”
——
翌日下午
值房里,黑漆大案被堆积如山的黄麻册子完全覆盖。秦奕游批完一摞册子,还有一摞,偏赶上孙典闱在这视察盯着她不走了,铜漏滴答声从墙角传来,每一声都在精准敲击在秦奕游敏感的神经上。
桌下她双脚紧并,脚尖却交替点地,秦奕游死盯着册子,瞳孔却失焦涣散。她如热锅上的蚂蚁,心下万分焦急。每当廊外传来脚步声,她眼睫就会不自颤动抬起,但又强迫自己恢复镇静。
“孙典闱,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这些册子可不可以等我回来再核对?”
“秦女史不好好当值,总想往外跑,像个什么样子?不核对完不准离开!”孙典闱双眉一竖,厉声道。
秦奕游只得重新坐回去认命般接着干活。
第七本了...还有三本!这破稽查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上这个时候...
再不赶去内东门,福顺可真就出宫去皇陵了...也不知道权夏能拦住他吗...
内东门里,福顺将通行牌交给权夏,权夏接过来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心下一动,“敢问可是福顺公公?”
福顺一拱手答道:“正是咱家。”
权夏打量四周见无人留意她们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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