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岁听着他们破口大骂说着那些话,也不生气,反而笑了两声:“你们终于把这话说出来了。”
她家出事后,她不止一次从这些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里,明白了各种没有说出口的、不太好说出口的想法。
最开始她也会自我怀疑、自我否定,不停反问自己,为什么活下来的是她。
如果是以前,云岁一定会很生气,气到掉眼泪,气到手发抖,但在这一年里,云岁觉得自己成长迅速。
从第一次叫救护车,跌跌撞撞办住院,再办转院。父母的丧事,从一窍不通,到现在她已经在心里设想了很多次妹妹的后事,她甚至在给爸妈安葬完后,又去买了一块墓地。
一个墓有两个坑位,可以放两个骨灰盒,她和妹妹还可以住一起。
经过一年的自我折磨,她已经准备好随时去死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但现在,她很庆幸活下来的是她。
“如果我父母没死,你们就不会来欺负我,跟我要我父母的遗产,如果是我妹妹站在这里,你们得活生生撕了她。幸好是我,我挺庆幸的,”她说,
“看你们恼羞成怒的样子,我的心情都好了很多,谢谢你们没事就过来让我开心一下。”
云岁说完就转身进了疗养院,任凭身后的人在那里张牙舞爪。
疗养院贵是贵了点,但安保很到位,他们想闹也进不来。
疗养院的保安看不过眼,安慰她道:“下次你就直接报警,不要跟他们见面了。”
她隔着门,看着门外的那些人,一张张面孔因为钱而变得陌生和扭曲:
“以前我爸妈在的时候,过年都不见得能把他们都见全了,家里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生病需要照顾的时候,他们也是各种忙各种有事,现在他们来的倒是挺齐。”
保安是个四十岁的大叔,看到小姑娘遇到这事,就想到自己家的闺女,不免心中不落忍:“都是钱闹的。”
“钱是死物,却能让人疯狂,”云岁说,“钱能让我妹妹活下去,能让我活下去,钱是好东西。”
大叔觉得这话没错,确实是这么回事,但钱是会花完的,尤其是云岁现在的情况,再多钱也经不住这无底洞般往里填,而且云岁也没工作,大叔有点担心,但他也不好说,他只是个保安。
在云岁这里没讨到好的一众亲戚,自然不可能善罢甘休。
尤其看着云夕住在这里一个月就要花掉五万,他们都觉得肉疼,觉得那是他们的钱,有人提议找律师咨询一下,
但有人打哈哈说再说,毕竟云岁之前说的小三和私生子的话,有人是听进去了,也非常在意,多个人就会多分一份钱,
如果真找律师,指不定按照程序就肯定要找血缘意义上的血亲,那还不如私了比较好。
有人不想分遗产了,就想问云岁要点钱,有人想分遗产,还想分大份,有人甚至打起云岁家里房子的主意,
每个人心里都打着小九九,就算有人一开始不想参合这事,觉得这是趁火打劫,很不地道,但架不住想占便宜的人多,如果最后真能分到钱,就自己没有,想一想也挺亏。
这一年里,云岁被这些血缘意义上的亲人伤透了心,这些人还不如在医院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哪怕那些陌生人只是说一句“姑娘你受委屈了”,她都觉得有人是心疼她的。
她不想再被这帮人戳心窝子,看着他们也糟心,于是她直接请了律师处理这件事,这帮人好长一段时间没出来烦她。
有钱确实好,但越花越少,尤其她只是个才上大三的学生。
家中突发变故,她拿着医院的病例和开的证明,给云夕办完休学后,也给自己办了休学,没办法,云夕躺在那里,她实在没心思念书,也不敢把云夕一个人放在疗养院。
她坐在云夕的床边,给云夕翻了个身,让她侧着身子躺会儿,顺便给她后背贴上理疗片,用微电疗的方式刺激她身上的肌肉,手臂上也套着按摩仪器。
云岁一边跟她说着今天发生的事,一边委屈道:
“我可被他们欺负惨了,三天两头就过来,等你好了,一定要帮我才行,光我一个人对付那么多人,你知道我多难吗!
不过你也别担心,我今天可没跟他们客气,什么叔叔阿姨姨妈大伯的,我一个也没叫,全都是垃圾,你说我们家是垃圾站吗?怎么能有这么多垃圾!
一想到他们是爸妈的亲人,我就觉得浑身都膈应,心里也难受,爸爸妈妈要是看到他们这么对我们,得多心疼啊。”
云夕自然没有回应,还是躺在那里闭着眼,只有在微电流的作用下,才能看到皮下的肌肉时不时会跳动一下。
云夕在医院的时候穿的是病号服,到了这边后,穿的是好穿脱的睡衣,这样看上去就真的像睡着了似的,
每天挂着营养液,她给云夕穿着尿不湿。
都说人生病的时候一点尊严都没有,跟身体上的痛苦相比,尊严又算什么呢。
云岁压下鼻尖的酸楚,想到小时候的事,又跟云夕念叨起来,虽然这些话在这一年里翻来覆去说过很多次,但她怎么说都说不腻,
她好怕云夕把自己忘了,更怕未来的某一天,自己也把云夕忘了,把爸爸妈妈忘了,所以她不停地说,说以前,说现在,说将来。
说到累了,她就躺在云夕身边,看着她微微起伏的胸口,听着仪器发出的声音,那滴滴声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地响着,外人听着这声音,可能会觉得这是噪音,但在她耳朵里,这是天籁。
这都是云夕还活着的证明。
“你记得上二年级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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