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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坠楼

小说:

绑定系统搞基建[种田]

作者:

饮鹿

分类:

古典言情

《绑定系统搞基建[种田]》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盛冬。

大雪纷飞,棉白一片。

“大人你才刚刚醒来,药都顾不上喝,怎么能立刻就出去呢。何况外面还这么大的雪,马车难行。京中难民的事情,大人鞠躬尽瘁,大夫说大人你身子虚脾、又日夜忧心,才会一时气血上涌,幸亏府上的姜大夫及时扎针,要不然大人的后果……属下可当真无法设想。”

容诉云一口含下苦涩的药。

头颅里像有一把巨大的锤子不住的敲击着他的脑穴,每一下都引起四肢百骸的震颤。

但他将面上的表情遮掩的极好。

脱下身上的衣服,换上新的衣衫。一层层的衣服笼罩在容诉云身上,透过巨大的铜镜,容诉云竟发现自己居然消瘦至此。他捏了捏手臂的肌肤,陷入彻底的寂然。原来,那少年硬朗的身体早就与他挥手而散。

遥想当初,他也是驾马御剑的好少年。

看他咳血,林沐便更不同意容诉云出门了。

他像一堵墙一样牢牢堵在容诉云的面前,林沐练武已久,身子长,肌肉鼓胀,比容诉云还高半个头。而容诉云在大盛的男儿里也不算矮,可在他面前却消瘦的如同一只熬不过寒冬的鸟雀。

容诉云不是只能寻求他人庇护的鸟雀。

他是大盛的丞相。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如今城郊难民当道,若非有城墙的阻挡,这些难民早就冲着城中一拥而至。

安置灾民。

这是盛烨霖三日前交由他的任务。

-

不想他刚到的京郊,这身子骨就被城墙上的寒风冻到瑟瑟。

哪怕最为厚实的狐毛大氅也护不住容诉云。

下了马车,容诉云依旧冻得瑟瑟。

这场雪来的太过料峭,除去呼啸的风声,便是百姓的苦难呼号,镇压的士兵面色如铁,满脸冻得通红,都是冻疮。好在京郊的难民如今已经有了简单的帐篷居住。

京中旧粮充裕,别的州郡新粮待种,一切都还能控制。

容诉云松了口气。

只是上城容易下城难。

被风这么一吹,容诉云的脑子早就再次昏沉起来,摸索着旁边冰冷的石头扶阶,最后一步还被落下,额头就猛然撞上一堵坚硬的墙。

容诉云还未抬眸,男人就已死死钳住了他的臂膀。

“陛下!”

男人身穿黑色金纹长袍,比他高半个头,那张脸面容极盛,一双鹰目黝黑而深邃,双眸狭长,其上两条黑眉入鬓,唇瓣单薄至极,也寡情至极。

“丞相,就是这么完成朕之皇命的。”

君王的声音响彻在他的耳边,容诉云的嗓子眼干涩无比,想说什么,喉咙里却涌上一股腥甜的气味。

太熟悉了,他又在咳血。

将这一口血咽了下去,容诉云眉眼垂落。

他回应了对方那声不满且愤怒的斥罪:“微臣,记得。”

“记得?”

对方冷笑,容诉云感觉手臂上的那个力道更重一些。

容诉云轻轻拧了一下眉。

“若非朕亲自前来,是否还瞧不见朕的百姓正在城外熬着孤寒,等死。”

盛烨霖的话音刚落,一只手指向城外——天寒地冻,难民却只有稀疏的草料相盖。

容诉云懂了盛烨霖的意思。

他在责怪他。

的确如此。

偏鹰目的眼型让男人的嚣张和霸道彰显显的淋漓尽致。但他的瞳孔却是极致的黝黑,仿佛两块深不见底的黑色寒渊,裹挟着厌恶。

容诉云敛容低语:“微臣有罪。”

“你是有罪。”盛烨霖冷笑。

容诉云脑子昏沉,默然不语。

对方却不喜这般沉默:“朕给你七日期限,这批灾民你须尽数处理好!否则朝中有的是状元郎替你的位。”

这便是明晃晃的斥责。

这是一位残暴的君主,大盛的君王,是砍了无数兄弟头颅,才能登上皇位。这样残暴和血腥,换来的自然就是前朝文臣的厌恶和不喜。容诉云的父亲和几位伯伯和叔叔也如此,领着一众文臣,将那饱含劝导的疏言如雪花般一封又一封的落下。

然而无用,它们只会被投入火炉。

容诉云的父亲,伯叔俱是文臣,在世时功名显赫,桃李满天下,大哥另辟蹊径走上武将之路,战胜边疆敌族后,又作为使臣出使。

但两条路都是末路。

文臣泣血老病死,武将马革裹尸还。

容诉云先见父亲和伯叔忧心朝堂,郁郁而终,后见兄长携枪御马兴然出使,却尸骨无存而归。

所有人都离他而去。

或许,等着他的,会是比父兄更早的病亡。

-

返回途中,林沐一路上又是问询又是担忧。

容诉云靠在马车的软垫上,哪怕里面炉火旺,容诉云也寒凌凌的。哪怕抱着个金丝软锦的汤婆子,容诉云的眼皮子上下耷拉着,昏昏欲睡,却又寒气透骨,如同入了魇,低迷体乏。

马车压了雪,沙沙的声响又将他彻底带入梦境。

又是,一个重复的梦境。

容诉云梦里看到父亲伯叔被打压,门下桃李被砍头,看到兄长出使属国被亲信刺杀,尸体在皑皑白雪中冻的冰寒。

一切好似是意外,但又不是。

因为在朦胧的梦境里,容诉云总能发现来自背后的爪牙,还有那些似是而非、如梦似幻的书信,每一封都从宫中飞越而出。梦到最后,出现的都是陛下那张冷酷绝情的脸。

帝王威武霸绝,在容氏名帖一一划下鲜红的朱砂印记。

容诉云听。

他说:“死。”

即便是梦里,容诉云也盗汗不休。

-

“大人!大人!醒醒!”

“大人又起热了!烫得很!姜大夫快来看看!”

梦境幽远,容诉云低迷不清。

眼皮子宛若两片沉重的黑铁,睁不开,很快,他发觉手腕处似有一阵刺痛划过,剧烈而熟悉,大概是在针灸。

很快,容诉云重新续上了力气。

“大人,大人你终于醒了!”

容诉云低眉瞧着苍白而毫无血色的腕骨,面色寡情地下了吩咐:“你和老管家准备着,把府中的所有账本、地契、房契都寻出来。”

容氏很有家底。

百年的大家族,历经七朝,现在所有的底蕴都铺陈在容诉云面前。

容诉云足足两个时辰才记录好。

容诉云这才停笔。

揉捏着酸涩不已的手腕,手腕的皮肤白皙到近乎变成透明的样子,青色的经脉耀武扬威盘落在上面,好似随意一把利刃都可以轻易划破,然后血溅当场。

终于安置好一切,容诉云想到了什么。

片刻之后。

老管家已结舌哽咽,他抹了抹眼,原本还算好听的声音瞬间枯败如残枝:“公子,老奴不走,老奴要一辈子守着容家。”

容诉云轻笑:“我知道,但我更希望老管家你能颐养天年。”

“那大人你呢?”林沐红着眼睛打断了容诉云。

“我?”

容诉云望过去,林沐的眼睛红红的,看向他,眸中都是不舍。

“我啊……”

容诉云低眉瞧着苍白而毫无血色的腕骨。

他已经活不长了。

-

起初只是咳嗽,夜里难眠,到了后面就变成了时不时的咳血。看着白瓷杯盏里氤氲着的鲜红血丝,容诉云淡然失笑。

可不管容诉云如何病重,他也该上朝。

好几日不曾在朝堂露面,与容诉云不对付的官员提着眉眼,吊偷摸摸的给容诉云上眼药。容诉云之前请的是病假,他们只当容诉云是在府享福。哪怕容诉云乘坐马车前往城墙观望,也能给容诉云歪曲成世家公子的骄奢淫逸。

不过容诉云本来就是这般。

容诉云看向他们,如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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