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丑时(十三)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那是冬天时兴的雅事。
在东北老家的时候,马半坡最高兴的事就是天气一凉就点上火炉,把酒给暖上。
一桌子烘花生,一盘子卤牛肉,剥花生满口肉,就着耳边呼呼的北风和暖酒喝,那滋味……
光想想都让人回味。
马半坡在梦里馋醒,中午起来就让人取火炉来暖酒。
马夫人还笑话他,“这六月天喝热酒,明儿你就得鼻子冒红油。”
马半坡人矮,坐姿不佳,总爱蜷在一起,才四十的年纪这会像个小老头。他坐在窗前小榻上点上火炉,喜滋滋说:“今日事今日乐呵了再说。”
马夫人说:“广州的天气会教你做人。”
“哼哼,俺不听。”马半坡把酒壶坐在火上,等着他的酒沸腾。
马夫人知道劝不动他,起身说:“我去给你备着凉茶先。”
“……记得放糖啊!”
“哪有凉茶放糖的,给你多备点陈皮。”
马半坡已经觉得嘴巴苦涩了,凉茶倒是有甜的,可下火的凉茶是苦的,尤其得苦。他呷巴呷巴舌头,赶紧吃了几块牛肉压压惊。
“马爷——”手下一路小跑到门口,打断了正在哼曲的马半坡。
“瞎嚷嚷什么!”马半坡决定就算他说天塌了他也要喝完这一壶才去处理,谁都别想拦着他喝酒。
手下说:“我们去了观音山,也瞧见了易老板交代要查的地方,可是碰见一帮学生阻拦,兄弟们只好回来。”
他没好意思说是闹鬼了被鬼吓跑了,只好栽赃学生。
马半坡恨铁不成钢地说:“学生咋了?他们用枪顶你们脑袋啊,怕个蛋!易老板给的可不少,你们别把我马家军的招牌给砸了。这就回去烧了那地方,有人也烧,回头告诉百姓是易奉崇烧的,棺材长生咒那事跟他易奉崇无关。”
他的酒冒热气了,说话更急了。
“你要是再给我跑就滚远点,别给老子丢人。”
“是、是。”手下正要走,就在门口撞见报信的,他气恼,“起开,拦路了。”
“您先别走。”那人说,“马爷,外头有人想见您,说上山的事您缓一缓,他有话要跟您说。”
马半坡颇急躁地骂道:“谁能从我这要这么一大张脸啊?”
手下也咋呼说:“就是!咱马爷可是最讲信用的,收了钱一定会把事情办漂亮的!”
报信的说:“那人说他姓宋,马爷您的老朋友。”
马半坡陡然坐直了腰身,瞪眼:“宋?顶俊的一个小伙是不是?”
“对对。”
手下说:“马爷那观音山的事……”
马半坡摸着下巴沉吟:“偶尔不讲信用也不是不可以……”
“?”
马半坡说:“你先去喂马,等会告你咋做。”
手下吃了一惊,那姓宋的什么人啊,这么大的面子。该不会……真是在山上那小子吧?
无法,他只好去喂马。
出来时瞧见下人领着那人进来,果然是山上那朋友。
宋正义刚进屋里就闻到好大一股酒味,“马爷,我是不是正巧赶上喝酒了?”
马半坡见了他高兴极了,“宋老弟啊!多年不见……你咋糙了这么多呢?”
宋正义失笑,坐下摸摸脸,“我到处跑,风吹日晒没办法。”
“就是缺个婆娘,家里有婆娘就会给你捯饬脸了。”
宋正义忽然想起了满琳琅送的那罐雪花膏。
他笑笑:“好久不见,马大哥。”
“好久不见啊,宋老弟。”马半坡伸出自己的右腿,用力拍了拍,“不瘸了,就是下雨天会痛,问题不大,至少命保住了,腿也在。”
“那就好。”
“当年我们一家从北来南,路上翻了车,要不是你冒险来坡下救了我们一家,我们早重新投胎了。”
这时酒已经沸腾,马半坡先给他满了一碗,这才给自己倒上。
两人碰碗干杯,暖酒下肚,一股热辣在肚子里翻滚起来。
只是喝一口,两人就冒了汗。
这天气喝热酒……
宋正义已经在想等会路上得找个糖水铺子喝点绿豆汤了。
“当时下着雨,我又急着赶路,差点没看见。”宋正义也给他满了一杯酒,“还好看见了。”
“是啊,老天保佑。”马半坡说,“你啥时候回来的?回来也不找我。”
“刚回来不久,自己还没安排好。”宋正义说,“开了个侦探所,当天就接了个活,没想到就跟马大哥你撞上了。”
马半坡说:“观音山闹鬼那事?”
“对。”
“这事我这好说,无非就是易奉崇一个生意蛋子,养的手下全都温顺地跟绵羊似的,就找了□□上的人去山上看看。”马半坡说,“给的钱多,让办的事也简单,见宅烧宅,见棺拆棺,见鬼杀鬼。”
宋正义笑了笑:“对马大哥来说确实简单。我这边也简单,就是有个学生误入观音山,碰见了不少尸体,就让我去查清楚。”
“这不巧了吗?”马半坡说,“你要俺咋做,俺照做就是了,把人撤了是吧?”
“不是。”宋正义知道他手里没少沾血,一路往南也见了不少死人,所以哪怕他提到山上有很多死人,他既不震惊也不关心。他说,“我想求马大哥一件事,让人告诉易奉崇,那鬼宅供奉了他的牌位。”
“真阴狠啊。”马半坡也不问缘由,“我让杨六过来,你交代他就行了。”
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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