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决才端起茶,险些呛住。不知她怎么突发奇想,冒出这么个称呼。尤其那声“爹爹”还喊得千回百转,软糯得像在撒娇。
他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这话若叫平阳侯听见,他定要来找我哭诉了。”可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相宜喊他“爹爹”,连平阳侯都没这个福气。果然,比起平阳侯,相宜还是跟他更亲近。
郑相宜听他语重心长地“教导”,再看那暖融融的眼眸,就知道他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她还能不了解陛下吗?至于平阳侯,说实话,她并不太在意他的想法。反正他与继母、弟弟妹妹一家和睦,也不差她这一声“爹爹”。
她故作苦恼地皱起眉:“陛下不喜欢我这样叫您吗?可您对我而言,就如同亲生父亲一般。难道……您不是把我看作您的女儿吗?”
说到这儿,她眸中流露出几分失望,直勾勾地望着他。
封决被她直白的依恋说得心头滚烫,轻咳一声,温和回应:“我自然将你当作亲生女儿。若你喜欢……在人前这样唤我也无妨。”
郑相宜眼睛顿时弯了起来:“原来陛下喜欢呀,那我可要多喊几声!”说完果真“爹爹”“爹爹”地叫个不停。等菜上桌,她更是一会儿说“爹爹帮我夹那个菜”,一会儿嚷“爹爹给我倒杯水”。
封决被她喊得心头发热,竟生出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成就感。
他甚至有些羡慕起平阳侯来:那老匹夫何德何能,竟有相宜这样的女儿?封决一向淡泊,此刻却也不禁对平阳侯生出了几分嫉妒。
从酒楼离开时,封决紧紧握住相宜的手。面对旁人或调笑或艳羡的目光,他面色坦然,一路走过——既然相宜喊他“爹爹”,那他作为“爹爹”护着女儿,自然是天经地义。他对相宜一片舐犊情深,毫无杂念,任人打量,依旧坦荡。
傍晚时分,两人前一后走在济河岸边。河面蒙着一层金黄的余晖,精致的画舫错落浮在水上,从中飘出宛转悠扬的琴声。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郑相宜情不自禁地和着琴声轻轻哼唱。
封决与她一同停下脚步,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有些怀念地说:“似乎有许多年没听你唱歌了。”
相宜五岁起,他便亲手教她琴棋书画,唯有歌舞刺绣实在无能为力。可她性子倔,有一回跟封钥比跳舞输了,竟自己跑去太乐坊找歌舞伎苦练,直到封钥心服口服才罢休。
平阳侯夫人温柔娴静,平阳侯本人也温和得近乎懦弱,真不知她这争强好胜的性子是随了谁。
郑相宜脸庞被晚霞映得微红,眸子熠熠生辉:“我可是郡主,怎能随便让人听我唱歌?”就连封钰,前世与他成婚四年,她也从未对他做过这等“献媚”之事。
“那看来是我福厚,能有幸听郡主一展歌喉。”封决配合地笑道。
郑相宜听过许多人叫自己“郡主”,或恭敬或惶恐,却没有谁像陛下这样,语带宠溺、笑意温柔。那声音撩得她耳根发痒,她抿唇认真道:“陛下若喜欢,我今后天天唱给您听。”
封决却轻笑着摇头:“罢了,我可舍不得你喉咙受苦。”
“这算什么苦呀?”郑相宜小声嘀咕,嘴角却情不自禁翘得更高。
晚风轻拂,河面泛起阵阵涟漪。她舒服地眯起眼,顺势在平整的草地上坐下,双手托腮望着水面。
封决见她坐下,也不顾什么礼仪,跟着坐在她身旁。这平淡寻常的风景,因她在侧,仿佛也有了不一样的韵味。他合上眼,心情在和煦的晚风中渐渐宁静。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问:“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您不是闭着眼吗?”郑相宜惊讶地眨眨眼,目光却并未移开。她原以为自己的眼神足够隐蔽,不会被他察觉。
封决看向她,而她被发现后反而更加理直气壮,毫不躲闪。他不由笑了:“你在我手下教养了十年。莫说一个眼神,哪怕一声呼吸,我都能认出是你。”
郑相宜眼睛一亮,嘟起嘴道:“难怪小时候玩捉迷藏,您每次都能找到我。”
她小时候在宫中没什么玩伴,最大的乐趣就是在紫宸殿与他玩捉迷藏。每回他处理完政事,就满宫殿地寻她。有一次她躲在桌下睡着了,被他抱出来时还迷蒙地眨眨眼,随即揪住他的衣襟,埋头在他胸前继续睡去。
那时的陛下在她心中犹如天神,无论藏在哪,他总能把她找出来。
“没办法,谁让我是相宜的爹爹呢。”封决拿她先前的称呼打趣。
郑相宜也笑起来,可下一刻心头却涌起一阵酸涩。她默默想:若我真是您的女儿就好了……这样您就会永远陪着我。哪怕千年万载之后,这份血缘的羁绊也会留在史书中,永不消散。
两人在河边又坐了一会儿,天色渐暗。郑相宜伸了个懒腰,正要起身,却因坐得太久双腿发软,眼前一昏向后倒去——没有撞上冰凉的草地,而是跌入一个温暖的胸膛。
封决扶住她的腰:“没事吧?”
郑相宜一动不动,仰面望着金红色的天空。
前世她第一次正眼相看封钰,也是在类似的情景中。那日傍晚,她披着陛下所赠的狐裘,纵马在猎场中飞奔,将众人远远甩在身后,唯有封钰追了上来。突然,她的马踩中陷阱,嘶鸣着将她甩落,千钧一发之际,是封钰以自身为垫救下了她。
“没事吧?”他脸色苍白地问。
就是那一刻,她望着他的脸,动了心。
之后,不知是有意无意,封钰总是出现在她面前,她与封钰私交渐深,直到有一天这事捅到了陛下面前。
他满脸失望,又不可置信,郑相宜那时不知怎么了,非要拧头与他对着干。
她说她爱慕封钰,此生非封钰不嫁。他不准,第一次对她说了重话,后来她绝食、长跪,逼他不得不下了赐婚的圣旨。
再后来,他走了,她浑浑噩噩地当了封钰的皇后,他夜夜入梦……
其实陛下拿她做女儿,她是该知足的。
“没事。”她笑道。
就这样吧,一辈子都只做他心中的乖巧女儿,再不做其他妄想……
郑相宜又住回宫中,只在幼弟满月宴时回家了一趟。席间父亲私下向她提及请立世子一事,言语间暗示她向陛下求情。她心中不耐,敷衍几句便匆匆告辞,父女二人再次不欢而散。
她就是不喜欢继母一家,对父亲也颇有怨怼。当年母亲去世不足一年,父亲便迎新人入府,却将她独自留在宫中。陛下与太后从未限制过父亲进宫探望,若他执意接她回家,也并非不可为。然而在她的记忆里,一年到头与父亲相见不过寥寥数次。
有时她甚至会想,太后去世之后,若不是陛下继续将她带在身边,自己是否早已被遗忘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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