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炎珏带着他们径直到县衙门口。
他递了块腰牌给守门的衙役,让他速去通报县太爷。
炎珏解释道:“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军营,身边亲卫不在,我身份不太好解释,还是让这县令带我们过去保险些。”
盐丰县县令快步出来,才远远见到人影就躬着身子开始喊:“殿下,您来了殿下,劳烦殿下亲自走一趟,该给下官递个信儿的,也好让下官略备薄酒,为殿下接风洗尘啊,这眼下什么都还没准备,您看……”
县令一抬头傻眼了,那来通传的衙役只说是个年轻人递的牌子,可面前四个都是年轻人,站在一处根本分不清谁是殿下。
顾烨、柳呈东默契后退一步,顺手扯了反应慢一拍的小胖子。
炎珏见他这谄媚样就心烦,皱着眉头伸手止住他的话头,“不必了,我有要事在身,即刻就走,你准备几匹快马,另找些人护送我们去军营。”
县令是个小眼睛的中年男人,眼见炎珏不吃这一套,很快又直起身子,从善如流、不卑不亢道:“殿下与几位贵人进堂稍坐片刻,下官这就去准备。”
顾烨和柳呈东坐在一桌,炎珏被迫和王卓一桌。
炎珏搞不清楚这小胖子怎么回事,他就想跟顾兄坐一块儿,跟柳兄坐一起也行,可这胖子老是阻着他,等将人甩开后,顾兄已经和柳兄坐一起了,他只得作罢。
这种事情发生了好几次,他怀疑王卓是故意的,但又搞不懂为什么。
王卓不是不太喜欢他吗,为什么又要黏着他?
炎珏皱着眉头想事情,一偏头瞥见王卓睁着清澈愚蠢的小眼睛冲他笑,
“那县令早走了,你就别装了……不过还真别说,你装模作样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上次在熵国驿馆的时候也是,还真挺能唬人。”
炎珏白眼一翻,端了刚上的茶盏喝茶。
他都懒得搭理这憨货。
“不过那县令比你能装啊,一会儿谄媚一会儿清高的,你们炎国当官儿的都这样子吗?”
茶水太烫了喝不下,炎珏放下茶盏,冷哼一声,“这有什么,你是没到过丰都城,那里的妖魔鬼怪多着呢。”
“酆都城?”
“呸,你是不是想挨打?”
“……”
明明是夏季,这地方却有够冷的,出门前几人都加穿了一件中衣。
柳呈东理了理袖子,心里感慨:还是男装穿着舒服。
开始还说替换着穿女装呢,直到现在了,一路上也没见顾烨有这个想法,可见这人最开始就是骗人的。
炎珏也是,扯那么多有的没的的,结果一点作用没起。
还易容呢,走一半自己先把胡子扯了还说碍事,原以为换女装能躲过追杀,也是一点用没有,那些人还不是悄悄埋伏准备,一有机会就挥刀乱砍。
想到这里,柳呈东突然疑惑起来。
那些杀手是怎么得知他们的路线的?
离开驿馆后,行事要多低调有多低调,炎珏甚至几乎没有在人前露面,他们三个又是生面孔,几波杀手又不像是同一批人,为什么追踪能力这么强?
“顾烨,你觉得,这一路上是谁想杀炎珏?”
顾烨掀了茶盖等水凉,听见问话也思索起来,手指无意间轻轻敲击着凳子扶手。
片刻后道:“可能是两拨人,具体是谁就不知道了。”
柳呈东若有所思,“大致方向呢?”
顾烨双手环胸,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懒洋洋道:“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柳呈东:“……”
“只是想不通而已,既然一开始都没打算杀人,为什么后来又要杀了呢?”
“牵扯到利益了呗。”
“那要跟炎珏说么?”
顾烨微不可察地摇摇头,“别忘了我们出来的目的。”
出来的目的?
说好听些是帮大同城探路,说难听点,就是想四处逛逛看看不一样的风景,瞧瞧新鲜事,凑凑热闹。
所以顾烨的言下之意是……
柳呈东惊讶看着他,“我还以为你真要上战场呢。”
“我又不是傻子。”
“但你去了怕是不能全身而退。”
顾烨满不在乎地翘起腿,“我不干,他们能把我咋地?”
“……”柳呈东觉得他和炎珏有一个共同的毛病,都未免太自大了些。
顾烨下压的眼神里跳动着火焰,那是兴奋。
柳呈东便劝自己,反正就这一年。
县令很快回来,严肃道:“殿下,几位贵客,东西都准备好了,就在县衙门口等着。”
这县令先后表现差异太大,柳呈东都没法把眼前这个正经人和先见到的谄媚县令当成是同一个人。
这炎国还真是与众不同。
炎珏才将将喝了口凉了些的茶,见他这样子,心里晦气,茶也喝不下了,站起身直接往外走。
“那就出发!”
县令挑了二十来个人护送他们,到军营外,进出口有两人守着,黄色的旗子在风中猎猎,上面写着:闲人不得靠近,否则军法处置。
一行人在安全距离停下,县令安排的随行之人上前,递了腰牌又附耳说了几句,守卫很快叫人通传。
不一会儿,一位身材十分魁梧的中年人走出来,身上未着甲胄,军营里的人都对他行礼,叫他“梁将军”。
梁将军对炎珏躬身一礼,“殿下,您来了。”
炎珏翻身下马,将人扶正,“梁将军不必多礼,现在形势如何了?”
梁将军瞥了眼柳呈东三人,“殿下请到我帐中详谈。”
柳呈东三人很自觉,没有跟上去,在小兵的带领下,在一个空置的小帐里休息。
帐中简陋,占地面积最大的是一张大通铺,王卓躺上去滚了一圈,没压实的稻草窸窣作响,发硬的床单上有一股很明显的汗臭味和脚臭味。
王卓受不大了,站起来哭丧着脸,“这下是真吃苦来了。”
顾烨虽然早有预料,但也有些接受不了。
他巡守时住的地方不比客栈里差,还有人专门照料起居,与这里一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从掀开帐帘起,他紧锁的眉头就没放松过。
柳呈东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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