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楼十三楼熙鹤堂书房。
一张气派的灵木桌台上,一个圆润的脑袋趴在成堆的简讯玉牌上面,那双平日里常眯着的眼睛此时却尽力睁大,盯着某一展开的讯息,平日温善的面容上满是讥诮。
屁的“唇亡齿寒”!他们和暄妍城隔了多远了都,就是那鬼王屠城了,这火也烧不到听香来。
不过是宿芳宫和那江妄对上,吃了大亏了,就逼着他们表态,要整合南界之力搞什么狗屁剿鬼,好把他们也拉下水。
整合南界之力?真是敢说,你宿芳宫去整合,把遥岑宗放在哪里?
还真是认不清啊。襄竹宫都没了,襄竹长老林铮也死了,林家除了林子煜一个能顶事儿的都没有,沈家又趁机夺权,两家内斗不休。
这个节骨眼儿上不去考虑怎么休整,割地赔款怎么都好,让鬼王息怒。反而公然和遥岑意见相左,叫起板来。还以为自己是以前的宿芳宫吗?被灭了一宫,现在怕是连听香楼都比不上。真是愚不可及。
乔洒松翻了个白眼,抬起手往外挥了一下,随着那些灵力凝成的字句就散去,一张简讯玉牌就从桌上弹了下去,啪一声摔在地上。
最近事情这么多,宿芳宫还用这些烂事烦他,委婉回绝多少次了。
不过……是这两天连轴转的原因吗?怎么脑子这么沉……刚才还以为是倦……不过他是化神,怎么会轻易就累成这样?现在意识已经……
一阵奇异的香席卷了整个房间。香气幽微,并不浓烈,却是足以令闻见的人迷醉。
不是那种人工糅合精心制作的香料,而是,天地两界间自然生成的,没有任何调香师炼药师能做出来的清灵香气。
……
乔洒松不知道睡了多久,他睁开眼睛,缓了会儿神儿,感觉视线还是模糊,但也隐约能看见自己面前有个人影。
谁啊?他记得他不是改了熙鹤堂的解阵香吗?怎么进来的……乔洒松感觉自己的思维异常迟缓。
他抬起昏昏沉沉的脑袋,用力眯着眼睛想看清楚来人,却怎么瞧都是虚影。
若乔洒松是清醒的,他就会发现,现在的情形很不正常。可惜,他的神智是他现在意识不到的模糊。
这一切混乱随着一声问候渐渐清晰起来。
“乔大哥,别来无恙。”
乔洒松眼前晃悠的画面骤然静止了下来,一张略显青涩的少年面孔出现在他眼前。
砰的一声。乔洒松肥胖的身躯从椅子上滑了下来,一下子地摔在地上。
他的五感刚刚从混乱之中解脱,入目的就是这张脸,纵使乔洒松是再淡定的性格,也被狠狠的惊吓了。
少年的五官并不浓烈,因为年纪小还没长开,显得有那么一点儿寡淡,却并非不俊俏,只是更添几分纯粹。他一身月白长衫,腰间系着墨绿色的锦带,墨发随意束成马尾,额前还留出两缕来,和莹白的面颊相得益彰。
是个名副其实的美少年。
只是这个美少年此时看向乔香主的表情有些扭曲。他下颚小幅度地颤动,那双极黑的眼珠满含戾气,像是跟乔洒松有杀父夺妻之仇似的。
乔洒松的反应也不寻常,他死死盯着少年看,脸上的惊吓逐渐变成了诧异。
可能是回过了神,乔洒松反手扶着身后的椅子站了起来,当他看清少年脸上显而易见的憎恨时,他连诧异的表情都收了起来。
“是梁霁啊,真是好久不见了。”乔洒松道,随后他竟露出了长辈般的慈祥笑容,
“这些年怎么一点儿音信都没有呢?要不是你今日不请自来,我都以为……呵呵,以为你死了呢。”
那位叫梁霁的少年听了这话,周身气势更加阴沉,眼中的戾气有如实质般。
他费了很大力气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
“死是最容易的事。我用了三十六年的生不如死,今天站在你的面前。”他语速极慢,几乎一字一顿。
“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乔洒松皱起眉头,有了丝丝预感,但他还是问,“你说什么?”
少年向前逼近,咚一下把双手撑在桌台上,明明清澈的少年嗓音压得分外低哑,
“作为三大香主中剩下的最后一个,你现在很慌吧。”
他抬头阴鸷地看着乔洒松,“不过,你不用慌了。我明白告诉你,就是冲着你来的。”
乔洒松证实了自己的预感,瞬间气息就不稳了,“是你做的?!乔家,王勤,黄栖权……还有,还有听香城这些年的惨案,都是你做的对吧!……是了,你从小就和那些树精亲。”乔洒松恍然大悟般点头。
突然,他的语气奇怪了起来,
“真是有本事啊,当时金丹都给掏出来了,筋脉都被截断了,还能弄出这么大的闹剧。不会是……你用这些植物练了什么邪功了吧?对嘛,食人内脏,吸人修为,你还真是不挑啊!”
他那幅总是和蔼的面孔变得狰狞,好像撕掉了一层皮一样,
“哈哈哈哈哈……天纵之才的梁小少爷,炼邪功来提升修为!哈哈哈哈!这真是比沦落缥楼被人轮了还要搞笑……”
灵木桌台瞬间咔哧咔哧碎成了木块,乔洒松张狂的笑声戛然而止,因为他被一股力量抽飞了出去,重重地打在墙上,猛地呕出一口血来。
墙上各种华丽的装饰纷纷掉落,有的还砸在乔洒松身上。
乔洒松疼得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
他这才意识到,梁霁能悄无声息地站在绛楼十三楼他的领域里,他的修为……有可能已经高于他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从一个废人到化神后期啊!只有三十六年啊!怎么可能!
乔洒松靠在墙根,神经质般地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就算是炼邪功也不可能……
那个少年已经迈过满地狼藉朝乔洒松走了过来,他双目充血,看得出是在极力地忍耐杀欲。
“你放心,”他极力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会是最后一个。”
乔洒松也恨恨地看他,来掩盖眼眸深处藏着的恐惧,“你个,丧尽天良的……别以为南界任你放肆了,你最好……”
“呵。”少年捡起刚才从展示架上震落的剑,对着乔洒松比划几下,像是在考虑怎么分尸一般。然后,他贴着乔洒松的头皮,一点一点把那把剑插进了墙里。
乔洒松先是感觉剑刃冰凉,然后是头发洇湿,最后就是火辣辣的疼痛。可他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东西锢住了手脚,连动一下都做不到,只能不停质问,
“你到底要干什么!”
少年退后,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我干什么?”他状似无奈般摊手,努力做出无辜的神色,外人看了却只是满脸的癫狂,
“不如你去问问那对多管闲事的狗男女,今天遇到了什么事儿。然后好好思考一下……自己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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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妄和陌离从段云烁家出来往绛楼走。
阳光不见丝毫刺眼,可见留在今日的光亮已经不多了。
临近收摊的街里却依旧热闹不减,而这些热闹大多是由人们即将要归家的喜悦而起。
偶有那么一两个不和谐的哭声骂声响起。看过去,是个年幼的孩子满地打滚讨要玩具。再看过去,是个男人在追扒手。
那个孩子的父亲无可奈何地掏出荷包里的最后几颗灵石,孩子也立刻不哭了,兴高采烈地接过玩具,大嚷着爸爸最好。
那个脏兮兮的扒手被按翻在地,满嘴喊着饶命,男人把拿回来的钱包递给妻子,问她少了什么没有。
最后,孩子骑在他父亲的脖子上,高举着玩具摆弄,像胜利的将军一样,走在回家的路上。
最后,男人又骂了一句扒手,搂着妻子往家的方向走,妻子满面笑意,却趁男人不注意,摸出一颗灵石扔给了身后的扒手。
街市里人潮车马川流不息,各处渐渐地都张起了灯,华光映霞,好一处人世烟火。
听香楼的弟子可能是因为功法缘故,并不像其他修士一样清高傲物,故而这里虽是绛楼附近的街市,街边贩卖的也不全是灵器符箓之类,反倒有不少寻常修士眼中的“俗物”。
比如,江某人现在就坐在一个馄饨摊前,捧着一个大碗吃的很香的样子。
虽然这碗里的东西她并不需要,也吃不出任何味道。
纯纯的浪费粮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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