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枪头传来的力道令枪身震颤,令风珉条件反射地握紧了银枪。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陈松意。
比如,这道士是谁?
她没有跟自己说江南的事,就是因为他吗?
这人是她从哪里找来的?可靠吗?
他看着甚至都没他高。
还有,她不是现在应该在漕帮总舵吗?怎么会在这里?
见风珉还不收手,游天忍不住道:“你——”
“这是我小师叔。”陈松意一语定了乾坤,她先松开了风珉的手腕,又对游天说,“小师叔松手。”
闻言,两个一见面就差点掐起来的人这才各自退了一步。
游天放开了枪头,风珉把枪收了回来。
外头的电蛇还在闪烁不停,照亮几人形影。
雨水飞溅入回廊,这场重逢,真是来得猝不及防。
想到上次分别的时候,她才对风珉说,下次见面要送他一份礼物。
她说的不是其他,正是《八门真气》跟配套的金针药浴刺激法。
原本想着下次再见,无论如何都是春闱了,怎么也能复原整理好。
没想到中间却出了那么多事,会在这里又意外见面。
幸好风珉的心思完全不在重逢的礼物上。
他只是问道:“你跟你师叔怎么会在这里?”说到“师叔”的时候,他还看了游天一眼。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那神秘的师门中人。
可说实在话,她这个小师叔的形象跟他想象中差很多。
不管是在陈松意自己的话里,还是在他跟付大人偶尔的讨论中,麒麟先生都是一个深藏不露、德高望重的年长者。
按照这样推算,他的师弟也应该和他年纪相仿,同样是年长的高人才是。
结果面前这个……
风珉承认,他厉害倒是有几分厉害,可是一看就是个少年人,把脸跟头发收拾收拾,说不定还没有陈松意大。
对他,风珉实在是生不出什么信任之心。
接触到他的目光,察觉到他的想法,游天心中冷哼。
跟他一样,游天对这个跟自己的师侄一见面,就那么失礼地盯着她的纨绔子弟也没有什么好感。
对游天来说,他
跟陈松意两个人潜进来就足够把那位付大人救出来。
哪怕桓瑾调来了军队过来把这里团团围住也不成问题现在多了额外的人反而是累赘。
不过遇都遇上了有共同的目标他们就是一路人也要相互配合。
于是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来到那两个被自己放倒的护卫面前起了金针给他们解开穴道。
在秋色居听到动静的燕七堪堪过来:“怎么——”
他一来就见到趴在地上的贺老三跟姚四还有刚蹲下来给他们解穴的道士。
他再抬头看风珉跟陈松意不知这是发生了什么。
但从这个画面看就是小侯爷一行受到了袭击。
燕七神色猛变正要出手就见那青衣少女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审视了他片刻之后她说道:“自己人。”
燕七不由得朝风珉看去。
见他看过来风珉点了点头
见状风珉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正事上。
陈松意听他问道:“只有你们两个出来了?”
——难道说付大人派去的水师晚了一步漕帮总舵已经被破了?
陈松意见他目光沉凝稍稍一想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解释了一番。
漕帮总舵守住了她跟游天先一步过来只不过是察觉到付大人有危险。
风珉听了松了一口气又问:“那齐统领他们……”
“也过来了。”陈松意道“正在稍远一点的地方躲着准备随时接应。”
她说完游天也回来了陈松意于是再次向风珉介绍道“我小师叔轻功一绝最适合潜入所以我拜托他带着我进来。”
“意姑娘。”
“意姑娘好久不见了还记得我跟老三吗?”
贺老三跟姚四也凑了过来跟陈松意打招呼。
一说开是自己人姚四就忘了疼嬉皮笑脸地道“意姑娘是算到我们有危险才会跟你师叔一起过来救场吧?”
他们短短半日就经历了大起大落还以为今天要交代在这里没想到却来了强援。
此刻都忍不住有几分欣喜。
迎着他的
笑脸陈松意没好说她在船上是算到付大人有危险。
却没算到风珉也在这里刚刚看到都还错愕了一下。
她略过了这个问题没有答只道:“敌在楼内我们在楼外我怕救援不及又算到楼内还有一线转机于是才离船上岸潜了进来。”
至于这线转机自然不是风珉了。
方才她目光在燕七身上一扫就发现转机在他身上。
她思索了一番该如何开口然后选择对风珉道“外面都是埋伏我跟小师叔进来时虽然没有被发现但想在他们眼皮底下把水师战士转移进来恐怕只凭我们做不到。”
燕七在旁听着听到这里忍不住道:“若是这件事我有办法。”
他虽是第一次见陈松意但她一个小姑娘敢在这时候潜入楼外楼救付大人足以说明她的正义跟胆魄。
见众人的目光朝自己看来他沉声道“楼外楼的水道虽然被封了大半但是还有一处藏在水里
在不引起外面的人注意的前提下想要迅速转移一两百人进来没有问题。
陈松意立刻道:“足够了。”
就算桓瑾带军队来也只是带数百人入内将更多的人安排在楼外成合围之势。
转移一两百人进来足够能影响局势跟他的人打成平手。
一时间所有人都感到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听到船上除了齐统领还有漕帮的潘帮主跟裴植也来了风珉还向她确认一番:“裴植?难道是厉王殿下的军师祭酒?”
得到肯定的回答风珉眼中也是一下亮起了光芒。
这种光芒陈松意再懂不过了天下所有想在厉王麾下作战的人向往的都不光是这位殿下还有他麾下这位军师。
今夜竟有机会跟裴军师协同作战就算是风珉也忍不住心潮澎湃。
而这当中最具决定性的战力——游天反而被忽略了。
不过他跟陈松意临行前裴植还特意叮嘱了他此行他最大的任务就是不要过分暴露武力免得让人把他跟正在被通缉的饕餮联系到一起所以哪怕被忽视游天也没有说话。
几人定计决定兵分两路他
们去宴客厅燕七去找自己的手下跟战船上的人联络。
本来应该有一个人跟他一起去但陈松意跟游天都需要留在这里于是陈松意给了他一个锦囊做信物。
“把这个交给船上的裴大人他会安排你们该怎么做的。”
“好。”燕七接过了锦囊谨慎地收入怀中“我亲自去一定把消息带到。”
从锦囊拿出来的那一刻风珉的目光就定在了上面。
锦囊又是锦囊可见江南的事她有多大的自主权。
毕竟此间风波瞬息万变便是以麒麟先生之能只怕也难以预料完全总要她来临场反应。
这就更让人生气气她没有拿自己当可靠的朋友在一开始就把自己算进来了。
燕七很快离开带他的人去水下暗道接应姚四摩拳擦掌十分期待:“等燕老板带他几百个人进来外面再把战船开过来直接炮轰!”
桓瑾不是横吗?直接带兵包围这里要杀钦差。
那就比比看到底谁更横!
“好了。”陈松意提醒道“危机还没有解除我们现在还要先去宴客厅。”
风珉看了看她跟游天道:“你们得先换身衣服。”
贺老三的动作很快立刻去取了两身楼外楼的小厮衣服过来。
陈松意跟游天分别去换上等到再出来的时候立刻从少女跟道士变成了两个俊秀的小厮。
游天扯了扯衣服下摆抬起头来看到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板着脸道:“看什么?”
姚四绕着他转了一圈啧啧称奇:“没想到道长你这么年轻!”
刚刚游天身穿道袍、没有卸下伪装的时候看起来年纪还大些。
现在把头发梳理整齐
倒是陈松意本就有着英气做起少年扮相来没有什么违和。
风珉看过了他们起身走到她面前叮嘱道:“等进去以后动起手来你们跟付大人一起离远一些。”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就是直接过去先发制人由他来拖住桓瑾。
其他人见机行事找到空隙就带付大人走。
可是现在陈松意来了就可
以跟当初在山谷里一样他冲锋由她来把握战机及时调整策略。
风珉的任务依旧是跟桓瑾交手拖住他不必以命相搏。
且战且退没有关系重点是保护好付大人撑到援军到来。
“我知道。”相比起他的严肃陈松意没有那么沉重“你小心。”
最坏的情况不过是他输了要小师叔出手救他伤害到他的自尊。
整装定计完毕五人没有再拖立刻朝着宴客厅去。
风珉的枪被再次分开了四分的银枪由扮作小厮的陈松意和游天拿着。
快回到宴客厅的时候他再次变回了那副醉眼朦胧的样子手臂一抬贺老三跟姚四两人就默契地钻了过来把他扛起。
姚四清了清嗓子扬声道:“快了快了就快到了公子爷!再支持一会儿!”
……
宴客厅。
桓瑾一到楼外楼厅里就收到了消息。
州府的大小官员闻风而动人人都起身到外面去相迎又是肃整衣襟又是翘首以盼唯有付鼎臣一人坐在上首没动。
他的眼睛望着还没有人来的门外慢慢抬手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桓瑾确实谨慎也确实够果决自己刚到州府不足一日他就来了。
风珉给他留下的三个护卫此刻都围到了他身边其中一人在等待之时忍不住走到了窗边往外看去将楼外的埋伏收在眼底顿时眉心一跳。
他回到了付鼎臣身边低声道:“付大人桓瑾带了军队来今夜只怕是来者不善。公子爷留我们兄弟几个保护你
听见他破釜沉舟的话付鼎臣正待开口说什么外面就骚动了起来——
桓瑾来了。
伞下朝着宴客厅走来的人身穿绯色仙鹤官袍却完全不像一个文臣。
他身后带着数百个全副武装的军士来到宴客厅外立刻各自排开将宴客厅围得水泄不通。
桓瑾高大的身躯将官袍撑得鼓起浓黑的剑眉加上一路连到鬓角的络腮胡龙骧虎步行走间的神色如同一头顾盼的雄狮。
“总督大人!”
“下官
见过总督大人!
在外等候的官员见了他纷纷行礼,然后如同海水从中间分开。
桓瑾的目光却从始至终都没有落在他们身上。
在这头雄狮眼中,他锁定的猎物就只有付鼎臣一个,甚至那三个站在付鼎臣周围的守卫也没能入他眼底。
被这绝顶武将级的气势一激,三人都忍不住将手放在了刀柄上。
见他独自进了宴客厅,他们才堪堪把手移开。
当这位封疆大吏前来赴宴,不管是州府官员也好,那些全副武装的军士也好,都被留在外面。
毕竟在狮子面前,鬣狗没有动的余地。
冷汗从三人的背上流下。
听付大人说了声“退下,三人才往远处站了站。
桓瑾在桌前停住脚步,一开口,声音就低沉如猛兽:“本官忙于繁务,白日没能来接钦差座驾,现在才来,还请付大人恕罪。
付鼎臣坐在原位,仿佛外面那些甲胄兵器、刀光剑影他看不到,桓瑾身上的杀气他也看不到。
他抬起了一只手,随和地请桓瑾入座,道:“江南水患向来是朝廷的一块心病,桓总督是为民而忙,我没有什么可怪罪的,坐。
桓瑾在他对面坐下,整张圆桌上就只有他们两人。
明明比前一刻不知空旷多少的宴客厅,此刻却让人觉得里面的气氛不知紧绷到了何等地步。
站在稍远处的护卫三人听着外面的风声、雨声跟雷声,感到背上汗重湿衣。
两人静坐良久之后,一阵撕天裂地的雷声在天上炸响,电光照亮了整座楼外楼。
桓瑾盯着付鼎臣,这才再次开了口:“这一趟,付大人不该来。
付鼎臣没有说话。
留下来护卫他的三人却是头皮一炸。
——桓瑾竟然装都不装,就这样图穷匕见!
但实际上,桓瑾并不是个粗莽的武夫。
如果今日来的是其他人,他绝不会这么直接。
今夜他来,其实有着两个原因。
第一就是阎修没有如期归来。
如果漕帮那边顺利的话,那他今日就该回来了。
可他逾期了,说明他失败了。
第二是京城水师的动向太过明显,毫无掩
饰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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