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书院一行在济州城停留的最后一日。
明日一早,他们就要登船离开了。
得知好友打算启程,任通判今日特意来相送。
不过却是没有再订外面的酒楼,而是直接打包了大禹楼的羊肉汤跟招牌菜,带来给好友践行。
吃了几天药,感染风寒的众人也好得差不多了,不必再忌口。
闻见隔壁飘过来的香味,他们也蠢蠢欲动:
“听说济州城的羊肉汤不错,这味道果然很香啊。”
“斋了几日,我都快馋死了。”
去蹭师长的宴席自然是不好的,于是大家便决定趁在济州城的最后一日,由同样痊愈了的纪东流带着出去逛一逛,吃一吃本地美食。
结果派了几人过来请示,却被赵山长否决了:“明日都要启程了,别出去了,就在客栈里吃。”
“啊?”兴致勃勃来请示的几人没想到会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时间愣在原地。
他们的目光游移了一下,落在这边屋里的陈松意身上。
谁都看得出赵山长他们喜爱她,几人眼睛一亮,就想要让少女帮忙求情。
樊教习却看穿了他们的打算,轻咳一声,道:“这段时日因你们病着,我跟赵山长也没督促你们做文章。几日不用功,手都生了吧?既然有精力,那就在吃饭前先把欠下的功夫补上吧。”
“甚好甚好。”任通判赞同道,然后看向赵山长,“延年兄,我还没有见过你这些学生的水平,赶紧叫他们都做两篇文上来,我也凑凑热闹批一批。”
赵山长哈哈大笑:“善!”
然后略一翻找脑内存着的题库,就出了两道题,让他们回去做。
于是,过去请示的几人蔫蔫地带着两道题回来。
原本想出去逛一逛、透透气的众人就这样被压回了院子里。
就连刚刚加入队伍,准备跟他们一同上京的纪东流也惨遭连坐。
手里被塞了一支笔,莫名其妙就跟着做起了文章。
说到纪东流,他的老仆昨天赶回来了,从家里带来了盘缠,把先前欠下的房钱跟陈寄羽垫付出去的诊金都补上了。
当知道自己离开的时候,自家少爷一个人倒在雨中,差点发展成肺炎,老仆相当自责。
见了陈寄羽,他一个劲要给自家少爷的恩人磕头,拦都拦不住。
眼下见所有人都被拘在院中,又知道他们大多是第一次来济州,手头重新阔绰起来的纪东流于是唤了自己的老仆来,让他去采购一些济州本地的特产,明日好一起带上船。
这样一来,不能出去的众人才稍感平衡,院子里重新安静了下来。
赵山长、樊教席跟任通判听着隔壁的动静,见他们都消停了,于是三人都忍不住笑了一下。
陈松意被邀过来与他们同席,算是弥补那天在大禹楼没能尽兴的遗憾。
知她为任通判挡了茶杯碎片,通判夫人还特意让他带上了谢礼。
“我夫人让我一定要好好谢你。任通判把谢礼给了她,对她说道,“否则她后半辈子就要对着一个独眼龙,说是怕睡着都要做噩梦,哈哈哈哈。
这自然不会是通判夫人的原话,只是任通判为了表达谢意的夸张说辞。
不过陈松意很领情,收下了谢礼,又以茶代酒,敬了通判大人一杯。
虽然那日任通判说了以后都不再喝酒,但今日正是送别的时候。
桌上若是无酒,怕是难以慰藉离别之情。
他于是决定打破自己新立下的誓言,跟赵山长多喝两杯。
喝过之后,他就说起了许家的祸事。
“……那日许家的噩耗传出来,我就立刻去调查了一番。
“王腾看起来确实没动手,他往日在济州城横行霸道,做事都不在乎留下痕迹,所以几次也有人告到了府尊面前。
可是这一次,许家出事的时候,他人甚至不在城内,手下的人也完全没有靠近许宅。
再加上许家都避走了,还出售了家产,遣散了仆从,那块地也到了王腾手上,一切应当是不了了之了。
任通判并没能从其中查出什么,也没能帮到许家,故而有些失落,他端起酒杯,向着好友撑起笑容,“总之,祝你们此去京城一帆风顺,希望这些学生入了官场,能比你我更强。
赵山长颔首,然后举杯敬他:“喝酒。
他们抛却了这桩事,一起开怀畅饮,等到隔壁的文章做好以后又接过来,略带醉意的一起品鉴,批批改改。
先生们喝了酒,给
出的批注跟评语比往日更加锋利。
而且兴致上来,还过来催他们交卷,把一群人催得焦头烂额。
等交上去的文章被批完送回来,从客栈叫的菜也到了。
但按照习惯,却不能先吃,而要按照批注把文章改好才行。
任通判能成为赵山长的知己好友,果然不是一般人。
再加上在官场中摸爬滚打多年,在挑刺方面,他比起赵山长还更胜一筹。
众人的信心再次遭到了打击。
经过这一遭,也是彻底没了出去的精力,只想早点把文章改好,然后吃上饭。
……
夜色降临,两边院子都比往日更早熄灯。
在这一片安静之中,陈松意换上了夜行衣,悄无声息地越过了院墙,踩着阴影朝城外去。
夜色中的济州城一片安静。
今夜天空多云,月亮时隐时现,藏进云中的时候,整座城就像是陷入了云的阴影中一样。
站在城头守卫的士兵只能看到远处模糊一片的山林影子。
忽然,一阵夹杂着树叶跟灰尘的风吹来,迷了他们的眼睛。
几人都不由得低头闪避,将手挡在眼前。
就趁着这阵深夜里的大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几下攀上了高耸的城墙。
在月亮从云中穿出来之前,就没有惊动任何人的跃了下去,没入树林的影子里。
等到月光重新照在城墙上,抱怨着刚刚那阵风的士兵们放下手,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来到城外,有了昏暗的树林做掩护,陈松意彻底放开了速度。
体内的真气运转,倾注在双腿上,让她如离弦的箭一样,在丛林中一闪而过就消失了。
哪怕是站在枝头的夜行动物,也只能捕捉到她的轨迹,却见不到她的身影。
在那么多个伪装当中,陈松意选择了曾经在红袖招出现过的少年“睚眦。
穿着夜行衣,戴上面具,从外表看,这就是一个少年人。
在客栈里休养的两日,她画了新的符,浸泡了新的针,准备了新的面具。
而刀太显眼,她没有准备。
王家只是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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