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窗中年纪最大的叫卢宇，年十七，乃是卢夫子的大孙子，据说去年就下过场试过水了，拿了个童生回来，今年准备一鼓作气，通过院试……好议亲。
最后三个字，是突然冒出来的一颗黑脑袋补充说明的悄悄话，靠窗坐着啃糕点楚长生正想要顺着黑脑袋的意思八卦下卢师兄议谁家的亲呢~
黑脑袋察觉楚长生的好奇，用力一抹嘴巴。
楚长生秒懂，捏了块糕点就要递过去。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糕点还没落到黑脑袋手中呢，敏锐听到“议亲”字眼的卢宇，倏地看了过来，一双还算温和的眼睛此刻锐利如箭。
窗边黑脑袋反射性回缩。
但已经迟了！
卢宇三步并作两步走出学室，躲避不及逃跑也不及的黑脑袋被揪住耳朵，拖走了。
楚长生有些遗憾，本还以为能听点小八卦调剂学习呢，结果就这？
“哼！”耳边又传来一声冷哼。
是的，又。
楚长生因为年岁最小，个头最矮，被安排在第一排靠窗位置。而从她落座这个位置时，就听到第一声哼，接着是她抢答问题，她被夸奖，反正这哼哼同桌，就跟哼将转世一样，不哼哼不能活。
哼哼的她是一点都不想给对方眼神的，但眼前的蓝屏却再次蹦跶出来，上面继“李凤台”之后蹦出来的名字，闪的实在眼睛疼！
没办法了，心念一动，楚长生将蹦迪一样的“李扶苏”三个字戳戳，让其顺利滑入文臣榜后，这才再次看向李扶苏本人。
也就八九岁大的孩子，用红色发带扎着两个小揪揪，生的玉雪可爱，很像某版本的小哪吒，瞧着十分讨喜。
但！
“哼哼！”鼻子哼哼的李扶苏，斜眼看楚长生，那大眼珠子，从眼白到眼仁都写着“小爷看不惯你”几个大字。
楚长生会惯着他？呵！笑话！
楚长生翻了个白眼，将对方面前自己赠送的糕点拿回来，一口干掉，点心渣子都不给对方留。
李扶苏：“！”
李扶苏霍地站起来，指着楚长生，“你——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你凭什么瞧不起我？！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商户人家的贱生子，凭什么瞧不起我？！”
讲真楚长生一开始见李扶苏跳起来指着她鼻子质问她“凭什么”的时候，还觉得这小孩子真有意思，年纪不大自尊心好大一坨，关键是脑补能力忒强，迟早有一天要被社会毒打。
但很快，那句“商户人家的贱生子”让她瞬间觉得，这个小王八蛋应该先被她毒打！
“李同学，你刚才说什么，可否再说一次？”楚长生也站了起来，小豆丁一样，比李扶苏矮了快一半，但气势那是一点都不输。
还留在学堂内的其他三位同窗似乎察觉到什么，相互对视一眼，其中的小胖子被推出来，“哈哈”笑着，绞尽脑汁正要打圆场呢，就听李扶苏已经快言快语的把刚才说的话给说出来了，末了，还居高临下的冲着楚长生又是一声“哼”，“贱生子，你……唔！”
说时迟那时快，跳起来“砰”地飞出一拳头后，楚长生并没有就此收手。此时她胸腔中腾起怒火，暴怒情绪瞬间掌控大脑，操纵身体，直接跳上桌子，抬手对着李扶苏那玉雪可爱的小白脸就是“啪啪啪啪”几个小巴掌子。
“你，你打我——”
李扶苏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连续吃了好多亏，但等他反应过来了，却没想到！
“砰！”一直甩耳瓜子的楚长生，出于某种身体本能，时间掐的刚刚好，握手成拳，对着李扶苏的鼻子就是一顿砸！
李扶苏想要后退，想要躲避，但学堂的座位之间距离有限，加上鼻子疼痛，刺激眼睛，泪水哗啦啦，影响视线。
以为这样就完了？怎么可能？！
楚长生在李扶苏硬挺着鼻子被砸，扑过来时轻巧一跳，像是无师自通，又像是特别有经验地跳上李扶苏的背部，双腿灵活盘扣，一手抠对方鼻子，一手抠对方嘴巴，嘴巴还直接嗷呜一口咬住对方耳朵，这一系列动作又快又狠，关键丝滑的好就也就一晃眼功夫，让想要伸手过来拉架的三同窗本能后退一步，眼珠子瞪的滚圆。
“快、快去叫夫子！”
“卢师兄卢师兄不好了——”
两个同窗跑了出去叫人，剩下的小胖子缩头缩脑，几次想要张嘴说点什么，都被此时李扶苏的惨样儿给吓的觉得自己也浑身疼。
没办法，谁让此时李扶苏正在发疯一样左突右撞，想要甩掉背上的楚长生，只是楚长生没甩掉，但那手肘，脚踝，甚至是脑袋一不小心就撞的座椅翻滚的身体部位，肯定很疼。
李扶苏当然疼，疼的他那李氏尊贵嫡子的尊严最终破防，在终于被卢宇拉开后，“哇哇”大哭。
一边哭，一边坐在地上嗷嗷叫着，“我不学了，我不要在这里上学，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楚长生也并不好过，她方才那好似来自身体本能的暴虐情绪因为这一顿不算完全单方面，但绝对大胜的毒打，得以舒缓，理智归拢。但，先前没注意的痛觉，短暂掉线后，报复性回归。
但她会说吗？
那必然不能！
楚长生能原谅自己方才脑子一热，把自个儿当真小孩打一架，热热身，但决不允许脑子继续发热，再被情绪操纵、挑拨，犯蠢。
她顶着红肿脑门，一边“呸呸”吐嘴里的血沫子，一边冷眼看着李扶苏，嘲讽道：“街头妇人都不屑于打滚撒泼，你倒好？身在学堂，却打滚撒泼叫着要回家？有本事回家啊？你是没长腿还是不认识路啊？呵，就你，还叫扶苏？”
“呸！”
天地良心，最后一声呸，楚长生纯粹是发现自己嘴里的血沫子没吐干净，所以自然而然呸掉它，但是吧，这一声呸，好似又是响亮一耳刮子，呸的李扶苏霍地站起身，跳起来，跑了……
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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