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却不是綦骄所说的中毒反应。
单翎被摄住是在她爬上树之后，看见从变异种身上逸散出来的污染物，不受控的想要过去吞噬掉。
那时她听到了有人命令她，走过去，吞噬掉。
至于她如何从树上下来，又是如何来到了另一棵树的树后，单翎没有一丝一毫的记忆。
见鬼。
“我好像什么也不记得。”
吕效安慰她，“你比他们听话多了，一看就是乖孩子。”
单翎不知道吕效这般慈祥的语气是从哪里学来的，总之有点欠揍。
“乖什么，”纪甄一绷着脸反驳，“我都差点没摁住她。”
“嘿嘿，谢谢甄一。”
纪甄一哼了声。
单翎抬头看着天空，太阳躲进山后，连个边儿都不愿意露出来。
一天马上就要结束了。
炊事兵掀开锅盖，将重组之后的罐头饭递到每个人手边。
单翎捧着闻，肉香四溢。
“文栗呢？”
说着文栗便从车里跳了下来，口罩一摘，接过颜枫礼递上的饭。
吕效：“你洗手了吗？”
纪甄一：“现在啥条件你还管她洗不洗手，闭嘴吃你的饭。”
文栗甩甩另一只手上的水，“洗了，3531携带的污染是有机物，醛类。”
“肉罐头里有结构类似的防腐剂，他需要从防腐剂里获取维持生命的能量。”
单翎默默记下，变异种虽然不需要和人类一样从食物中获取维持生命的能量，但需要吸收同源污染物来保证活动所需。
“菌丝网的结果还要等一会，试剂的浓度太低了，反应时间至少一个小时，不过可以确定，我们中毒的原因是吸入携带了毒物的孢子，具体是什么毒物还要看检测的结果。”
然后她看着单翎，“你拎起来的那只死鸟，就是因为吃了变异种的菌丝，毒物在它体内扩散，经过风吹日晒从羽毛析出，抱住了飘过的孢子。”
单翎听懂了，“我以为那是落下的土。”
“没关系，下次不要轻易碰这些死物。”
“好的。”
到这里单翎只猜中了肉罐头和变异种的关系，其余所有都不在她的假设之中，但肉罐头里居然真地添加了防腐剂，那他们吃的这些里面也有吗？
单翎低头看着自己的饭，就算有防腐剂也对她没有影响。
那还是接着吃吧。
“下一位吕效，你太莽了，完全不考虑后果。”
吕效一愣，“我咋了？你就说我给没给你带菌丝吧。”
“但凡你裤子晚脱一分钟，就需要削肉剔菌丝。”
“这么吓人？”吕效赶紧往嘴里扒拉两口饭，“还好我脱得快。”
微生物系，尤其真菌系，繁殖能力极其惊人，吕效那一脚蹭掉了变异种的皮肤，却又紧密地扒在他的裤腿上。
背着单翎出来后，吕效立刻把腿送到了文栗眼前，邀功似的：“哥牛不牛？”
文栗低头一瞧，菌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裤子的布料俨然成了它的养料。
她吼道：“牛个屁啊，赶紧把裤子脱了。”
吕效一听直接给单翎甩了下去，两步跨到车上换裤子。
单翎后知后觉地摸摸脑袋，有个包。
该死的吕效。
吵闹间夜幕降临，面前的柴火焰被风吹得左右摇晃。
綦骄瞳孔中映着火苗，突然冒出来一句话，“3531少一截指头。”
“对！左手无名指！”
吕效的声音让他们同时想到了那截留在工厂窗台上的灰紫色断指。
“颜色不一样。”单翎说，“3531是灰白色，断指是灰紫色，与2733的肤色相近。”
纪甄一：“目前还没有证据表明变异种的断肢不会在离开原体后发生变化。”
“那也不应该是灰紫色吧？断指离开身体超过十二个小时就会逐渐呈现黑褐色，再之前是青紫色或者暗红色。”
纪甄一想了想，“他本来就是灰色，肤色和底层血液分解的颜色叠加，是有可能出现灰紫色的。”
说得好像有道理，单翎：“变异种也是人吗？”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问题，静音效果和老师在喧闹课堂上突然说抽人起来背课文是一样的。
变异种是人吗？
曾经是。
但现在的变异种已经算不上人了，他们超出了人类的判定范围，浑身带着污染物，更像是被一团被浸泡过的腐肉。
“也许是，但我们无法验证他们是还是不是。”綦骄收拢柴火，又添了根柴。
变异种无论是不是人都对他们没有意义，他们面对变异种的时候只能击杀，稍有犹豫就会造成难以挽救的后果。
单翎似懂非懂，却突然想到了3531最后看着她的眼神。
有诧异，有绝望，但单翎觉得更多的可能是质问。
至于他想质问什么，不知道，看不懂。
为什么会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我们之前认识吗。
微风吹过，单翎转头借助流动的空气，顺了顺挂到脸颊一侧的发丝。
有太多的疑问暂时找不到答案，单翎没来由的想，要不找一找吧，也许很快就找到，一切很快就会明朗。
反正她也没什么事做。
*
文栗从车上下来，拿着一个小小的锥形瓶，内壁挂满了蓝灰色的粘稠状液体。
“是靶洛，3531的变异母体是魔术蘑菇，产生的孢子进入人体后生成的物质。”文栗捏着瓶口转了转锥形瓶，粘稠液体扒在杯壁上一动不动，“我用了些特殊药剂，反应生成了这些蓝色大鼻涕。”
大鼻涕......刺激性气味……
闻起来有点像鲜菇。
单翎不觉盯着锥形瓶出神，想起她大学做实验的时候好像做出过这种玩意，因为密度太大把搅拌棒缠死，还甩碎了一个三口烧瓶。
“单翎，完蛋了，我们要赔钱了。”
舍友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单翎面无表情，“自首吧，别让老太太上火。”
“说啥呢单翎？”
单翎皱眉，舍友成男的了？
“看着很像果冻啊，两位同学非常有天分，把我们实验室当食品车间了。”实验老师阴阳怪气，却又很爽快的在仪器报损单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这玩意有毒？单翎的眼睛怎么又直了？”
吕效的声音越行越远，单翎努力侧着身子想听清楚他到底说了什么，脚下不自觉地迈了出去，跟着这道声音走。
单翎的反应太突然，坐在她旁边的纪甄一甚至都没来得及抓住她。
“单翎！”
“她要去哪？”
我要去哪？
单翎迷迷糊糊地想，有人在前面等我。
周遭景象迅速变化，眨了下眼的功夫单翎已经来到了大学校园，她在操场看台的台阶上漫无目的地走，突然看到水泥缝里长出了一株蒲公英。
小小的灰蓝色花朵迎风飘，单翎朝着这抹艳丽的颜色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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