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汐月心道一声可怜见儿的,只见李云鸿的眸子平静得好似两潭死水,却又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翻江倒海。他在黑暗中握紧了双拳,少年不住地磕头,一声比一声响亮,嘴里嗫嚅着软弱又残酷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沙匪的弯刀,精准地插在他心尖上。
“帝王坐北朝南,皇都君主相弱,需更北之地的龙气滋养……”傅汐月捏着宣纸上抄来的符语,念念有词,“日月教的卦象真这么说?”
卦象和符语是她的丫鬟小芸弄来的,这丫头平时鬼主意多,这会儿却觉得荒唐:“千真万确,教主丰溯亲自占的卦,这不就是说现在的皇帝不中用,要在北边找一个新的嘛!”她哼哼一声,“日月教要另找傀儡皇帝,神神叨叨地拿巫术做幌子,要我说他们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大可不必。”
傅汐月却摇头:“他们虽居心叵测,卦象却是对的,”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乌浓的睫毛下,漆黑的瞳孔里泛着淡淡的金芒,“北地有龙脉,皇权不稳,真龙自然就显现了。”
转轮瞳能辨神兽血脉,她在安南初见李云鸿时便知道,他身怀龙脉。
李云鸿时任漠北都指挥使司的都指挥使,镇守皇都以北与金池国接壤的边境,正好符合日月教的卦象。并且卦象中天生异变的年份也恰好对得上,所以她才会提前三年入朝为龙脉发生异动做准备。
小芸傻眼了:“这世上除了皇家,真的还有龙脉存在?”
傅汐月轻嗤,漂亮的眼眸里含了锐利之色:“皇帝是真龙天子,这个说法是窦氏自封的,窦氏撒的谎,却让龙族后裔不好过。真龙的后人为保性命,都把自己的血脉当秘密捂着呢。”
所以说这世道啊,冒名顶替的龙坐在皇位上不踏实,货真价实的龙也要提心吊胆过日子。
小芸喃喃道:“难怪不管是日月教还是千机卫,都盯着李将军。奴婢之前还纳罕,他们怎么放着软骨头不啃,非要把李将军折磨得不成样子。”
傅汐月颔首:“与其找一个又一个冒牌货,不如把真龙捏在手里安心。”
所以他们要先诬陷李云鸿,把他变成空壳,再百般折磨挫其心智,只要人活着就成,他们巴不得李云鸿是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废人。
小芸仍有不解:“李将军既是真龙,为何能甘心看着别人在皇位上坐了这么久?”
傅汐月一顿,回想起初见李云鸿时,威风凛凛的少年郎策马过街,多少姑娘朝他身上扔手绢,他却视若无睹地朝前走,背后是乌泱泱的随行军士,像一队狼群撕开了安南温软暖红的锦绣,无情地长驱直入,满目琳琅皆是过眼云烟。
这是个神奇的人,对权力之巅的位置没有兴趣,完美隐藏着龙脉的秘密,只一门心思打仗。
傅汐月虽然讨厌他,但不能因此否认他的过人之处。
“神兽血脉之力经过几万年封尘,早就消失了,现在他们与凡人无异。纵使有那个心,大约也办不到。那些人看中李云鸿,也只为他顶着龙脉的名头罢了。”
她话虽出口,却对这个解释不甚满意。她总觉得这样的说辞不能用在李云鸿身上,可又说不上来别的原因。
小芸哭丧着脸:“小姐,奴婢觉得这件事咱们管不起,不如和指挥使求求情,把任务推了吧!更何况要不是李将军,当年您又怎会……”
傅汐月移过视线,拿出火折子烧掉宣纸,她盯着幽幽的火苗,平静地说:“一码归一码,龙脉关乎社稷,若是落到他们手里,叶霁江山必遭大劫。”
小芸愣住:“小姐,您真的打算救李将军?”
“既然指挥使有令,我何不将计就计?”傅汐月轻轻一哂,“我要做的事,没有什么管不管得起。”
“更何况,守护龙脉本就是转轮瞳继承者的使命。”
千机卫和日月教站在对立面,她与方裘也不是一路人,所以她接下来要做的事,将会让她成为整个上京的眼中钉。
候机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傅汐月监视着,其实他是日月教潜伏在千机卫的卧底,丰溯曾经吩咐他,若是不能伺机劫走李云鸿,就一不做二不休,定下他的罪名,送他问斩。
万不得已时,既然他们得不到龙脉,千机卫也休想掌控他。
从司掌刑狱和情报的千机卫手下劫人谈何容易,候机抓耳挠腮多日,终究还是走到了万不得已这一步。于是他恶狠狠道:“如今有了人证,李云鸿,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李云鸿慢慢松开攥紧的手掌,紧绷的肩膀也塌下来,松松散散地靠回了冰冷的石壁上。
候机得意地等李云鸿服软,他颇为自己的计谋沾沾自喜,杀伐之人装着一颗仁心可不是甚么好事儿,人性难测,谁知你曾经施予援手的人会不会反咬一口,堂堂将军折在孩子身上,大概会死不瞑目吧!
李云鸿张开干裂的唇,候机兴奋地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不想错过他每一个狼狈的瞬间。
地上的人静静地说:“我没有叛国。”
少年的头还没磕到地板,抬起身子呆呆地望着他。
候机愣住,满面春风又来不及收回去,沟壑一样的褶子不上不下地僵在脸上,笑得比哭还难看。
合着方才白费了那么多口舌?!
李云鸿说完便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仿佛他们是泥土里的尘埃。
一旁的狱卒尴尬地笑了笑,一副“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让候机觉得大失脸面。之所以没有让狱卒回避,就是为了留人在场作证,可李云鸿说不出他想要的话,这让他怎么演下去?
夜狼将军被关进地牢一月有余了,各种刑具轮番而上都没能让他屈服,今天唱的这出戏,是候机最后的办法。严刑逼供不管用,那就另辟蹊径,在他心尖上捅窟窿。
可惜还是路走窄了。
候机气急败坏,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阴翳的想法。既然不能定他死罪,不如直接将他了结!
他伸手摸向腰间的佩剑,缓步走向李云鸿。
傅汐月暗叹一声,心道还是躲不过,于是亮出手腕上的钻天丝,朝着天花板的缝隙射去。
钻天丝线是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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