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栩没想到这一看,就撞进了他的视线中。她状若无事地瞥开,夹菜,咀嚼。
却食不知味。
吃完饭以后,徐砚祈在书房处理工作,而明栩则是睡了个午觉。
她定好了闹钟,下午起床以后收拾了一下,画了个淡妆。
等到时间差不多,她走出房间,便碰到了从书房出来的徐砚祈。
徐砚祈见她脸上的妆容,淡雅恰到好处,显得整个人气色更好。他盯着看了几秒,却什么都没说。
女生化妆是自由,他也见过她好几次的妆容,所以推测并不是为了要和路之闻见面而特地画的,更可能是她本身的习惯,将自己收拾打扮得干净体面,是对别人的尊重更是对自己的尊重。
只不过想到她化妆后是和路之闻吃饭,心里还是滋味不太好。
他送她去。
她同他道别,然后进了西餐厅。隔着车窗,徐砚祈见到路之闻穿着正式,起身迎接明栩,见到他为她拉开座椅,见到明栩清浅的笑意浮在脸上。
徐砚祈的车在路边停了一会,最终驶入车流。他盲目地开着,不知去向。
去哪?去处理工作?他此刻不想。
晚高峰,路上拥堵。同样堵着的,还有徐砚祈的心。他打开车窗,夏天的晚风也有热意。
在厨房时明栩说的话字字清晰地跳动在脑海。是她在提醒他,作为哥哥,不要越界。
西餐厅。
路之闻把一束花递给明栩,是一束粉色郁金香,“这束花是送给你的。”
明栩没想到他还会送花,以为只是简单地过来吃顿饭。
路之闻坐回自己的座位,没有忽视明栩眼中的惊讶,“你不要误会,我没有什么冒昧的意思,只不过是在路边看到一家花店,觉得里面的郁金香很好看,也很衬你,所以才买的。”
明栩笑了笑,坦然又大方地回应道,“谢谢你。花很好看,我也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今天很高兴你能过来。虽然我知道你在国外也经常吃西餐,可能都已经吃腻了。但是这家西餐厅里面有几道特色菜,感觉还不错,所以想邀请你来尝一尝。希望口味能让你满意。”
“放心吧,我没有那么挑食的。”
路之闻询问了明栩的意见点了几道特色菜。
“栩栩,上次就想问你了,你和你的哥哥为什么不同姓?”
“我跟我哥没有血缘关系,我是小时候寄宿在徐家的。那时候因为自己家里的一些变故,所以被亲爷爷的老战友,也就是我现在的爷爷接回家去。他们待我很好,所以我也把他们当成我亲人。”
“难怪。看得出来,你哥待你很好。”毕竟像他这样的大忙人,会陪着她去医院看病,想来是很重视自己的妹妹。
“是啊,我哥一直对我很好。”
说话期间,服务员来上餐。
这顿餐吃得很愉快。他们聊了很多在国外求学的经历,明栩也知道了更多关于他过去的事情以及后来治疗抑郁症的过程。
她有些感叹,命运总是对一部分人捉弄不止,比如她,又比如他。或许是因为彼此之间能有所共鸣,明栩更能了解路之闻的心境,也为他如今能够走出来而真诚地感到高兴。
吃完饭以后,路之闻提议送她回去,“男士邀请女士吃饭,吃完饭以后把人送回去是理应做的,尤其是现在已经是晚上。栩栩,希望你不要拒绝。”
“那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明栩坐上车,还不忘给徐砚祈发条消息,让他不要来接自己。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了御礼山庄的门口。
明栩下车,路之闻也下车,又从后座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礼盒袋子,递给明栩。
“这是avar的一款手链,是特地买来送给你的。”
avar的每一款首饰都是限量的,价格昂贵,而且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明栩拒绝,“这我就不能收了,太贵重了。”
“贵重什么?你当年为了救我,错过了自己的高考,那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节点。你怎么不说那更贵重?一条手链而已,希望你能收下。”
“你不用总是提那件事,也不用心怀愧疚,都过去那么久了,别再放在心上了。”
路之闻弯腰,抓住她的手,把礼盒拎袋塞进她的手里,“那你就把礼物收下。”
明栩见他执意,实在不好再推脱来推脱去的,又觉得如果收下礼物能让他对过去的事不那么在意,也算是件好事。
“行,那我就收下。你也得答应我,以后不用再为那件事感到任何抱歉。”
“好啊。”
路之闻弯唇开玩笑道,“这听着怎么像是两清的意思?”
明栩笑了笑,“怎么会。”
“那我以后可以做你的朋友吗?”
“当然可以。”
“我的荣幸。”
“现在已经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好,那我就回去了。下次有机会再见。”
明栩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
天台,徐砚祈站在栏杆边上,看着两人的互动道别。距离隔得有点远,他听不清两人之间在说什么,但是他能看到明栩手里的一束花,路之闻给她的一个什么袋子,以及明栩脸上的笑。
徐砚祈的面色淡漠。他低头,摩挲着手里的纸星星,将其放在掌心,五指收拢,感受着棱角在掌心留下轻微的尖锐感。
徐砚祈下楼,走到她的房间门口。
明栩在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接到了徐砚祈的电话。
“喂,哥?”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
“哥?”
“栩栩,那个灰色盒子,是怎么回事?”男人的声音低沉,说话也含糊,没有个前因后果。
“灰——”明栩的双目睁大,“徐砚祈,你进我房间了?”
还看了她的那个灰色盒子。
她的声音明显变大,还透着一股怒意。
徐砚祈。
这是她回国以后第二次直呼他的全名。
徐砚祈不置可否。
“给我一个解释?”
明栩急匆匆地进门,跑上楼。
只见徐砚祈正站在她的房间门口,手里举着电话,贴在耳边,见到她,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怎么这么着急?”徐砚祈把电话挂掉,“栩栩刚刚叫我什么?灰色盒子里又是什么东西?”
他没进她房间,甚至在下楼以后连她的门把手都没有碰过一下。他只是打算赌一把。
赌一把那个灰色盒子仍在她的房间,赌一把灰色盒子里的东西,就是和他有关。
电话是在诈她。
而她的反应,加上之前程秋厘的态度,证实了他的猜测。
徐砚祈想到自己下午和她说的话,下棋不能着急。而他又何尝不是一个着急了的人。
明栩气喘吁吁的,“你……”
“我没进你房间。”
他朝她走近,拿过她手里的花和礼盒袋子,“他送的?”
“嗯。”
“花真好看,要不要我替你找个花瓶?”徐砚祈眼皮瞭下,淡淡开口。走廊的吊灯灯光打在他的脸上,面部轮廓锋利,无端生出一丝阴翳。
“你刚刚什么意思?”明栩直直地盯着他。
“什么什么意思?”徐砚祈伸手,摘掉了其中的一朵花瓣,漫不经心开口,“你说灰色盒子?”
徐砚祈把花和礼盒放在一边的装饰桌,然后抓住她的手,将那片花瓣放在她的掌心,又将那颗纸星星放在花瓣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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