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的凉风毫不留情拍打着窗扉，含雪阁中并未燃暖炉，淡淡的月光倾泻而下，室内的烛火忽明忽暗。
祈岁轻轻垂下了头，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谢竹昭清晰看到，有一颗小小的痣点在她锁骨中间。
他看不清女子脸上神情，但大抵是不高兴的。
方才那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谢竹昭看到她有些发红的眼眶，就像他养的那只猫，不高兴时，便会来咬他的衣角。
受到委屈时，也是像她这样，乖觉不吵闹，却无端牵动着人的心弦。
轻轻浅浅，让人不忍苛责。
只是那猫最近失踪了，往常最多半天尺玉就会乖乖回来，可这已经是第三日了，小厮还没找到。
谢竹昭面色不由自主沉了下来。
他向后退开一步，斜依在屏风处，他虽然只穿着月白中衣，却难掩那一身风华绝代，细碎的暖光落在他身上，将他清冷的身形映照在屏风上，依旧是那样凉薄的声音。
“哭什么，我又没将你如何。”
那一滴泪水扰乱了他的心绪，谢竹昭有些心烦意乱，漆黑的眸淡淡看着她，仿佛刚刚那些很厉之语不是出自他的口中。
祈岁没想哭的，只是刚刚不知怎地，眼眶一红，一滴泪水就那样蜿蜒而下。
她有些发愣，接着便顺势低下了头，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
她一边装成乖巧的一面，一边道：“不是的，岁岁只是感动兄长的照拂，在祈家庄时，从未有人对我这样关心。”
谢竹昭柠了柠眉，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劲。
无人发觉处，祈岁悄悄弯了弯唇，从来没有人因为我不上学而专门让我深夜上门，谢家哥哥，是第一个。
恰在这时，外面的小厮快步走近了。
他轻轻叩了叩门。
“讲。”谢竹昭看着祈岁，发出低沉一道嗓音。
“公子，兰苑那边传来消息，说五小姐今日是因为着了风寒，才没能及时上您的课的。”小厮的声音混着寒风一并传进了这里。
祈岁垂在衣袖下的手慢慢放松了，她抬起头，露出一个明艳的笑容，“表哥，我不是故意的。”
谢竹昭没有看她，他的视线盯着她身后簇起的火光，火光照在她身上，让她似乎站在了光明处，纤细的身影落在地上，他低眸，脚下正好踩着她的头。
他清冷的声音一如既往，却隐隐带了点薄怒，“下午为何不说？”
小厮小心翼翼道：“他们说是因为二夫人事情太多了，差点忘记了要告诉您，刚刚是突然想起的，就……连忙派人过来了。”
小厮说完，便静静听屋内的动静，二夫人怕是忘记了，整座谢府是谁做主。
所有牵扯到谢竹昭的事情，没有人敢怠慢。
又让五小姐白白跑了这一遭，天气微凉，五小姐可是还生着病的。
内间里，谢竹昭听完脸上并没有露出多余的神情，倒是祈岁，轻轻看向他。
她纤细的身影被包裹在宽大的斗篷里，一双刚刚流过泪的黑瞳此刻带上了独有的狡黠，她露出乖觉的笑容，唇边的酒窝让她更加动人。
“哥哥，这不怪我。”
闻言，谢竹昭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祈岁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她此刻有些开心。
这样如月华高高在上的男子为她的事情失去了分寸，祈岁想知道他会怎么圆场。
谢竹昭修长的手指轻抚上眉心，似乎有些疲倦，祈岁目光落到他的腰间，那一晚的坚实触感此刻又涌上心间。
祈岁垂下手，手指微微蜷缩。
“你在想什么？”
谢竹昭敏锐发觉她的出神，冷冷的声音道。
祈岁抿唇，并不说话。
谢竹昭似乎微微哼了一下，他接着道：“即便你不是故意的，可还是没来，就先记上你旷课吧，回去将我今天讲的内容抄十遍，三日后交给我。”
祈岁脸色黑了下来。
果然是个难搞的美人，丝毫不肯让她一步。
她心里忍不住吐槽，面上却是温声道：“岁岁知道了。”
谢竹昭转身进了内室，淡淡的声音响起，“若是没什么事，就回吧。”
祈岁向他弯了弯腰，而后走了出去。
含雪院离弄玉堂还有一些距离，今夜的风却又格外大，祈岁只是走了几步，便不由自主咳嗽了起来。
她拢了拢身上的大衣，可手指却十分冰凉。
祈岁并不太认得谢府的路，在东边几座小院徘徊了半天，才找到去弄玉堂的路。
身后追上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方才小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五小姐，留步。”
祈岁缓缓停住了身子，她转过身来，正好看到了谢竹昭身边的人。
周信拿着一个暖手的东西，将它交到祈岁手中。
他说：“五小姐，天气有些凉，您将这个带在身上吧。”
祈岁蹙眉，疑惑的看向他。
周信看到少女不明所以的眼神，开口解释道：“这是公子命我送来的。”
祈岁将它紧握在手中，弯了弯唇，道：“替我谢谢表哥。”
周信被少女明艳的笑容晃了一下，想到五小姐今日受到的委屈，便不由自主道：“大公子也不是故意刁难您的，五小姐您不要放在心上。”
祈岁轻轻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周信又说了几句才离开，祈岁看向手里微微发烫的手炉，若是她没看错，方才这东西一直在谢竹昭身边。
现下，却到了她手里。
虽然不足以抵御寒风，但至少可以温暖她的手心。
她纤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眼里划过一丝意味深长，旋即将暖炉抱在怀中，唇边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谢竹昭的东西，她一定会收好的。
*
这几日天气都不太好，乌云黑沉沉的压在上空，断断续续的雨丝飘落，祈岁着了风寒，一连几日都没去谢竹昭的学堂。
她静坐在书桌前，垂眸认真抄写那日谢竹昭的讲学。
她识得的字并不算多，但写出来的字却及其娟秀，一笔一划，全包含了她认真的心思。
丫鬟进来时，便看到祈岁绝美的侧脸，发丝垂落在身前。
“五小姐，这是夫人送来的。”丫鬟是临时派到这里来的，她性格胆小，平生不敢主动惹事，这才被推出来做了祈岁的贴身侍女。
祈岁转头看了一眼还飘着香气的鱼汤，浅浅笑了一下，“放那里吧，我一会喝。”
春桃便轻轻将它放在了一旁的桌案处。
谢竹昭身为太子少师，才学上面造诣颇深，让他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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