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岁视线微微偏了偏，这间屋子里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好戏的目光打量着她，方才说话的那人轻轻扬起下颌，浑然不在意会发生什么后果，祈岁眨了眨眼，心中觉得有些好笑。
她之前也不是没有被别人这样阴阳怪气嘲讽过，只是这被大家同仇敌忾的氛围还是头一次。
这些贵女们或带有一种敌意的目光看向她，或双手交叠在一切一副事不关己看好戏的模样，再或是闭着眼睛不问世事，她收回视线，微微拖着下巴，慵懒的倚靠在那里。
都说她是山鸡了，那她也懒得去装凤凰。
石榴裙的贵女正是府中郑姨娘的女儿，谢晚莺。她看祈岁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正想再次开口，却不料这时候忽然传来一道清清浅浅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阵冷木檀香气息，谢竹昭来了。
他一来，众人不约而同都有些收敛，只有角落里的祈岁，托着下巴毫不顾忌打量着他。
见他目光看过来时，还向他展颜一笑，眉眼弯弯，灿若芙蕖。
谢竹昭神色未变，甚至目光都未曾在她身上停留半分，清冷的视线越过众人，指腹翻动着书页，继而开口道：“今日我要讲的是……”
他声音未刻意压低，却带着丝蛊惑人心的力量，让人不自觉心情宁静，很容易便会认真听讲。
但是这对祈岁无用，从小她就不愿听夫子讲学，年少时永娘对她也未曾严苛要求，是以她一听旁人念书，不管之前睡了多久，当时眼皮子总是不由自主耷拉下来。
清晖堂里多了祈岁与柳如枝，众人的心思也被分去了一些。
柳如枝不过一个寄养在谢家一段时间的人，对她们造不成威胁，她虽然听的认真，众人心中嗤笑，不过是一个未见过世面的人罢了。
至于祈岁，谢晚莺看过去，却发现她不知何时额头快碰到了桌子上，那本书被她立在桌前，恰好挡住了她的面容。
谢晚莺勾起嘴唇，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谢竹昭在上面讲学，她居然睡着了！
这可真是史无前例，祈岁这次一定死定了。
谢婉莺不着痕迹往祈岁身边靠了靠，悄悄伸手拍掉了她面前的书。
一道不轻的声响，众人的目光都向这边看来，就连谢竹昭，也眼眸微眯，沉沉的目光落在祈岁身上。
同样，祈岁睁开了双眸，她眼中带着点刚刚睡醒的惺忪，宛如无害的小鹿般惹人怜爱，但此刻众人明显没有在意她的神态，一个个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祈岁看着那本书落在不远处，再抬眸，正好对上谢竹昭那一双冰冷漆黑的眼眸。
谢晚莺生怕别人不知道大声道：“五妹妹可是昨晚没休息好，方才才在桌案上小憩？”
祈岁这时回过神来，眼眸不由黑了黑，她抿抿唇，对上谢竹昭那双敏锐的瞳孔，轻轻开口，“我……”
谁知她话还没说完，谢竹昭合上书卷，凉薄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祈岁身上，冷冷道：“祈岁留下，其他人出去。”
谢晚莺眼底笑意更甚，一行人鱼贯而出，没过多久，这间小小的静室里，只有祈岁和谢竹昭二人。
祈岁微微垂下头，手指无意识绞着帕子，她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但是谢竹昭，似乎真的生气了。
良久后，她听到耳边传来脚步声，一下一下似乎踩在她的心上，不多时，那脚步声的主人便来到了她身前，头顶上传来一道不轻不重的声音，“你作何解释。”
祈岁跪坐在凉席上，因为时间太长小腿微微发麻，她忍不住动了动，身子不由一歪，手指下意识攀上了他的衣摆，衣料摩擦声中，隐隐能感受到他小腿的肌肉紧绷。
二人均是一愣。
第二次了。
这是祈岁第二次和谢竹昭有了身体上的接触，第一次他在昏迷，而她也并未将他当成一个男子看待，那时对她更有价值的是他的金腰带，而现在，二人都意识清醒的时候，她的手居然放在他的腿上。
这可真是……说不明白了。
她迅速撤回手，心中乱作一团，根本不敢看谢竹昭神色，但她能想到，那张俊秀的脸庞此刻一定是浓重的黑。
她心里微微发颤，冷木檀香气息像是将她包围了一般，令她有些不自然。
手心出了一层薄汗。
谢竹昭眼眸漆黑，神色不变喜怒，方才那柔弱无骨的手攀上了他的小腿，不止祈岁楞住了，就连他也感到一种奇异的感觉，少女温软的气息就在眼前，她低着头，谢竹昭看不到她的神情，只是注意到，她惊慌失措收回手，而后仿佛不知所措般，不敢抬头看他。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气氛，谢竹昭眼眸眯了眯，而后不发一言转身离去了。
眼前的视线骤然变得清明，祈岁有些没反应过来。
谢竹昭这是……不追究她了？
她还没有解释他怎么就走了。
清晖堂里瞬间只剩下祈岁一人，恰在此时，外头的风顺着窗户吹了进来，她才发觉，脸颊处的温度竟比平时要热。
她微微抿了抿唇，视线扫过桌前散落在地上的书，眼眸发黑。
而后，她整理了下裙摆，一言不发离开此地。
她前脚刚回到弄玉堂，身下垫子还未坐稳，便看到谢夫人身边的吴嬷嬷就走来了。
吴嬷嬷从前是谢夫人的贴身侍女，又看着谢晚涵长大，对祈岁这个忽然冒出来的表小姐其实内心是有几分瞧不起的。
但没办法，夫人早就不能生育了，若是不能靠着这桩姻亲，她以后势必会被郑姨娘压一头。
谢安对郑姨娘十分宠爱，谢夫人几次都恨得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
有时候她会怀疑男人是不是都爱那些看起来娇滴滴的姑娘，那郑氏生的一副好相貌，身子更是纤细柔软，我见犹怜。
而她自己出身将门世家，从来都学不上那一派作风。
当年要不是谢安倾力求娶，而他样貌周正，一副翩翩公子的气派，对谢夫人也极其有耐心，这才让谢夫人对他动了心，执意要嫁他。
婚后前几年，夫妻两个人也算是琴瑟和鸣，恩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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