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生意此时又把自己的香奈儿小金球忘到了脑后,生出一脑门问号:陈葎来我家干什么?
带着问号推门,门一开却看见孟舰森光着膀子坐在沙发上,而陈葎正捏着个极细的银针,熟练地扎在他胸口。
孟生意握着门把手愣住,茫然问:“你们……这是干嘛?”
两人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回来,同时有一瞬间的怔愣,孟舰森率先反应过来,解释道:“我那个……腰疼好几天了,小陈来给你送包,顺便让他给我扎两针,你咋突然回来啦?”
“年年回家了,我就回来了呗。”孟生意狐疑地走过去,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两圈,“腰疼往胸口上扎啊?”
“对啊!”孟舰森眼神乱飘了下,大声道:“这不是得挨个扎么!这针灸你得按顺序来,你不是中医你不懂这其中的门道。”
他下巴朝陈葎点了下,分外骄傲地道:“咱们得听中医的!”
陈葎十分配合,手上扎针的动作有条不紊,从容地道:“胸前针灸刺激能调节经络的气血运行,对腰部肌肉也会有舒缓放松作用。”
“他是中医?”孟生意不信任地将陈葎上下一扫,“他不才是研究生呢么,够不到中医水平吧?别给你扎坏咯。”
孟舰森瞪她:“你瞎说什么,小陈外祖家那可是南方中医名门,祖上出过太医的,小陈自小学医,本事可比很多老中医强多了。”
中医名门?
一个词唤醒孟生意尘封十多年的记忆。
她想起来秦愈身上有种清苦的药香,初闻略苦,却逐渐回甘,淡得像清晨的一缕清新雾气。
刚坐同桌第一次闻见时,她就问他用的什么沐浴露,他说这是在家里中药房待久了染上的。
时间过去太久了,她依稀想起他说过自己从小跟着外公问诊辨药,练习针灸手法。
尘封的匣子被打开,许多被遗忘的记忆重见天日,她想起有一次贪凉吃冰棍,正在上课却来了生理期,疼得额角冒冷汗。
埋头记笔记的秦愈注意到她的异样,放下手里的笔,取出针包,在她手臂上扎了两针。
有没有用她已经不记得了,不过这个画面在脑海中出现时,那个温和内敛的少年身影和眼前清冷从容的青年逐渐重合起来。
这让她意识到,少年秦愈和青年陈葎真真切切的是一个人。
她仅仅不自在了一秒,又扬起笑脸:“那你好好扎哈,小陈医生。”
接着她转身换了鞋,大喇喇地往对面沙发上一靠,“我妈呢?”
“你四婶冻了些冻梨冻苹果。”孟舰森道:“她取去了。”
冻梨?冻苹果?
孟生意光想想就要流口水了,问:“她搁冷库里冻的?”
孟舰森胸前和肩膀已经扎了十几根长针,他一动也不敢动,得道高人似的“嗯”了声。
这个时节平均温度还没到零下,能冻好的都得借助科技力量,她馋得有点耐不住,起身道:“我去四婶家接她。”
屋门再度关上,孟舰森微微松了口气。
陈葎看了眼门,确认孟生意真的走了后问道:“她挺聪明的,会发现异常吗?”
“不会。”孟舰森了然道:“这丫头虽然鬼精灵,但心大得很,就只知道吃。”
说着说着,他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叹了口气,“我这闺女啊哪都好,能吃能睡,遇事一点不往心里搁,就是对自己的人生大事一点不上心,要工作工作没有,要对象对象没有,我要是突然走了,没了依靠她可怎么整?”
陈葎沉默一瞬,说:“找到合适的供体就没事了,别担心。”
“哪有那么容易啊,二胖要是能有个靠得住的人照顾着。”孟舰森长叹一声,“我死也瞑目了。”
这一声叹息,藏有沉重父爱如山如海。
陈葎睫羽微垂,捏着银针的手指不动声色地蜷了蜷。
他该说什么呢?
金融场上的人要识人断事,要眼光毒辣,要八面玲珑,不是风生水起、飞黄腾达,就是满盘皆输、乌江自刎。
一次次在没有硝烟的商战中杀伐决断,几亿几亿的金钱流水一样的从手中过,他以为自己早已坚不可摧。
可在面对和孟生意有关的事情时,他还是不敢。
一如大二那年他不敢走到孟生意面前坦白自己的旧时姓名,如今也不敢在她父亲面前承诺一句自己会照顾她,哪怕是以朋友的身份。
没一会儿,孟生意嘴里叼着个冻苹果蹦蹦跳跳地进门,踢掉拖鞋蹦到沙发上,没心没肺地问:“还没扎完呢?”
孟舰森想捂脸,实在是有点没眼看,谁家二十六七的大姑娘还跟十五六岁的小孩似的,这有外人在呢!
陈葎神色不变,习以为常般将银针一根根拔下来,道:“扎完了。”
孟生意啃着冻苹果朝他伸手,“也扎我两针吧,最近吃多了,给我促进促进消化。”
陈葎慢条斯理地收针,闻言撩起眼皮看她一眼,唇角微勾,“你多吃点香蕉就行了。”
这话一出,孟生意第一时间联想到周昔年和她的猴儿子,被苹果汁呛了下,边咳边朝他瞪眼。
梁淑在这时提着两包冻梨进门,“二胖,去把冻梨给小陈切成果盘。”
“你说什么……咳咳。”孟生意惊了,“冻梨切成果盘??”
活了三十年,头一次听见冻梨要切成果盘的!
“对啊!”梁淑理所当然地道:“小陈可是斯文人,你以为谁都是你啊,猪肠央能吃你都得去尝两口,一点也不讲究。”
“孟圆圆都直接拿嘴啃。”孟生意不屑地拿了个冻梨伸到陈葎面前,“呐。”
陈葎坦然自若地坐在沙发上,气定神闲地微笑:“我要吃切的。”
我把你切了信不信??!
孟生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想着陈葎到底是客人,还是去厨房把冻梨切成了瓣,甩掉狗皮膏药似的端到陈葎面前:“吃吧。”
陈葎简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礼貌道:“多谢。”
成功又收获了一个大白眼。
孟舰森两口子对陈葎的热情程度仿佛是亲亲大孙子回来了,最后硬留了他吃晚饭。
饭桌上孟舰森忽然问起孟生意中午相亲怎么样。
孟生意夹菜的手一顿,抬眼刚好和看过来的陈葎对视上。
另一知情人坐在当场,自是告状受委屈的好机会,但孟生意抿了下唇后轻松笑道:“就那样呗?见个面说说话,聊不到一起去,没后续了。”
孟舰森浅浅地训了她两下太挑剔,不知道好歹,这事就轻飘飘地揭了过去。
饭后已是六点,冬天天黑得晚,温度降至零下。
孟生意抢了送客出门的任务,穿着凉拖站在院门口,抱着胳膊瑟瑟发抖,仍然信誓旦旦地质问:“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合理怀疑你对我家图谋不轨!”
陈葎姿态闲散地靠着车边,视线静静落在她身上。
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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