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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王妃急病

小说:

北朝纪事

作者:

绿梅枇杷

分类:

古典言情

车里没有点灯,周兰的呼吸浅得近乎于无。就好像黑压压的车厢里就只有嘉语一个人,不,一个鬼。

甩鞭子的声音,马蹄得得得的声音,车轮辘辘地转动。

始平王妃的腰牌果然管用,宫城侍卫问过嘉语的身份就放了行。

巍峨的宫殿潜伏在巨大的阴影里,草木葳蕤,初夏特有的香,纺织娘在很远的地方一声一声地唱,脚步都轻得近乎于无。

归来池苑皆依旧。

“七年了。”如果不是数字对不上,嘉语几乎以为是自己。转眸,暗色里周兰的娟秀的轮廓。莫非是当初周皇后身边的人?一念未了,就听周兰淡淡地说:“再没人比我对这宫里更熟了……三娘子,你可莫要打错了主意。”

果然……么。嘉语假假瑟缩了一下:“你要杀我吗?”

周兰笑一笑,寒光在黑暗里一闪而没。再没有光,也没有回答。嘉语自言自语自我安慰:“我阿爷还没回来呢。”

始平王握有兵权,就算周皇后如愿回宫,也还有大批的权贵和宗室需要弹压。这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如果周皇后不想再次被赶回宝光寺的话。王妃也就罢了,她可是始平王的亲骨肉。

周兰自然明白嘉语的暗示,哂然一声,并不答话。

又进一重门,验过腰牌,周安留在外面,嘉语与周兰下车,被领往德阳殿。

.................

始平王府,畅和堂。

外间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中年男子看了两个手下一眼,正踌躇使哪个出去探看,紫萍猛地挣脱束缚,才逃开几步,被当头一刀砍倒……血腥的气息很快弥漫开来。

压在王妃颈上的刀紧了一紧。

再没人敢动,也没人敢出声。也没人注意到,在这一切发生的时候,小小一支竹管,悄无声息捅破了润湿的窗纸。

中年男子又侧耳听了片刻,吩咐手下:“出去看看。”

有人领命而去。

................

嘉语从前见太后的次数不多,但是对太后也有所耳闻。

在世宗后宫,姚充华并不出众,之所以能够脱颖而出,为世宗生下唯一的子嗣,完全是因为燕朝有项古怪的制度:子贵母死——为了避免储君母族坐大,凡是生下太子的女人,都会被处死。于是宫妃皆愿生女,不生男。

世宗年近三十,膝下尤虚,未免心中忧虑,有日经过花园,听见有人许愿,说“愿生储君”,世宗心中奇怪,召了人来见,问起缘故,姚充华回答说:“当以国事为重,岂吝妾身微命。”

姚充华因此得孕。

更幸运的是,世宗也认识到人皆惜命,再坚持子贵母死,无嗣的难题不仅仅出现在他身上,他的儿子、孙子……世世代代都要面对失母之痛和无子之苦。于是悍然废除了这个制度。

……那是十四年前。姚充华生子之后不过五年,世宗就驾崩了。

“你是——”姚太后听说甥女半夜求见,匆匆赶来,却是个陌生少女,身量比嘉言略高,眉目秀致,却是不如嘉言美貌。

嘉语行礼答道:“臣女行三。”

元……三娘?太后仔细审视她的眉目,已经反应过来,是嘉言那个养在平城的姐姐,气度还过得去,太后在心里微微点头,问:“你深夜进宫,可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回太后的话,是母亲让我进宫。”

“你母亲——”

“母亲急病。”

太后变了脸色,“盼娘她怎么了,得了什么病,传太医了吗?阿言呢?你……你母亲病了,你怎么不在一旁服侍?来人,传、传王太医!”

又转头再问:“你母亲病了,你怎么不在府中服侍?”

“回太后,阿言在呢,”嘉语说,“母亲命我进宫。”

“进宫……”太后像是到这时候才记起她之前的话,赶紧又问,“盼娘叫你进宫做什么?”

“母亲叫我进宫请太后。”

“请我?”太后愕然,连“本宫”都忘了自称。

“母亲说要见太后。”

太后果然犹豫:“这时辰,盼娘说要见我?盼娘到底生了什么病?你、你先给我说说?”

周兰在嘉语身后,微抬了抬眼皮,袖中五指一紧,指尖一抹刀光。

就听得嘉语不紧不慢地说:“是。今儿酉时,母亲忽然喊腹痛,芳梅姐姐来请我的时候,母亲已经痛得昏了过去。太后知道的,臣父兄出征在外,府中除臣女姐妹之外,再无主事之人。臣女常年在平城,来洛阳不足两月,对府里人事也是一无所知,只能阿言做主,拿了帖子去太医院请人,刘太医看过母亲之后,给母亲扎了针,母亲醒来,把臣女姐妹叫到榻前,吩咐臣女来请太后。”

嘉语说得谨慎,一个出格的字都没有,周兰心下稍松,也许这个始平王府的三娘子,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狡猾。

太后沉吟了片刻:“盼娘,唉,盼娘……这时辰宫门都落锁了,本宫……”

“臣女也以为,时辰已晚。”嘉语这话,周兰手一紧。

“哦?”

却是欲擒故纵:“但是母亲坚持要臣女进宫……”

周兰这会儿才算是真放了心。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始平王妃是她的妹妹,性子她再清楚不过,最是要强,要不是、要不是……是绝不会让继女进宫求助的。只怕……太后心里乱成一团,王太医又迟迟不到,太后脸色都白了。

忽听嘉语又道:“刘太医也赞成……臣女来请太后,刘太医说这病来得太急,怕有个万一……”

“太急?”太后心里一动:“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约是酉时。”

“酉时……”太后沉吟,忽然端正了姿态,“今儿晚上,你母亲吃了什么,做了什么,见过什么人,你可知道?”

嘉语做出努力回忆的神色,半晌,却只能遗憾地回答:“臣女所居的四宜居距畅和堂甚远,臣女不清楚母亲吃了什么,做了什么,见过什么人……只恍惚听说,母亲今儿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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