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公府姜老太君素喜热闹,这日,主母勋大奶奶设宴,盛筵高朋,钟鸣鼎食,一曲听罢,宾主恭维、传杯送盏之际,忽然旁边传来一阵接一阵干哕的声音。
在场的一张望便发现声音来自末席,正是客居在荣国公府的表小姐,叶忆葡,“怎么听着,像是有喜了?”不知是谁故意尖声说了句,引得所有人都往那上头议论。
“欸,算不得正经表小姐,她的姨母只是勤二夫人,听说是父母双亡,家中没人了只能投亲过来……”
在古代,孤女的身世本就惹人议论,更何况,叶忆葡是一个单单坐在那儿便霞光潋滟、光彩夺目的美貌孤女。
“永宁伯府受牵连后大不如前,最近急着提旧日两家婚约呢,姜老太君能舍得自家的两个孙女?”
有心人得了风声,正交换着消息。
“不好说,勤二夫人生的那个姜菲,又不是老太君的亲骨肉……况且,勤二爷又不能袭爵,不过才捐的五品,这样姜菲和谢照虞也算般配。”
“伯爵府只是眼下失势,未保来日不能复得圣恩嘛,倒是关于这门亲事荣国公府可迟迟没给回应,难不成是想断了?”
“贤兄有所不知,就这档口,老太君新认了干孙女,喏,就是眼前这孤女。”
知道内情的不免得意起来。
“啧啧啧,姜勤这算盘打得好啊,是打算用外甥女白赚了个伯爵亲家,那他亲生女儿是必得要高嫁了……”
有的人闻言便吃味了,
“高嫁?好歹姜菲也是堂堂荣国公府正头二小姐,这个不知哪个乡下来的小孤女真嫁进了伯爵府,那才叫骇人听闻的高嫁!”
“再失势那也是伯爵府,怎轮的上她?何况她姨母不过是勤二爷的填房,一个破落户罢了。”
听到这,孟小公爷就凑了上来,孟玉成为人素来放浪形骸、口无遮拦,除了皇亲国戚没见他怕过哪个,如今在和自家同等的国公府作客又怎会拘束自己,回味着上次放犬撕咬叶忆葡衣服的一抹春色,他听到这,忍不住调笑道,
“还就得这小门小户的女子豁的出去,
两面逢迎,最是轻佻,你看谢二看她的眼神……”
永宁伯爵府嫡次子谢照虞虽作掩饰,
却因看的频繁早落进了有心人的眼中。
“既长了那样的好脸蛋儿怎好枉费呢,恐怕早已引得谢二郎知髓识味……哼,成郎再只顾看人家,今晚可不许进我的房。”
听见孟小公爷出声调侃,他旁边的贵妾李氏少不得顺着小公爷心意,故意婉转吃味,言语间却极尽暧昧挑逗,语毕掩鼻轻笑,花枝轻颤好容色,引得小公爷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腰。
李氏着实得宠,孟玉成拿她这又小意又孟浪的模样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气血上头也不顾不上场合了,低头就着她的纤纤柔荑把酒一饮而尽,一阵软笑罢李氏意得志满,整了整鬓边钗环便状若不经意看看前后,
她也读过几天书的,何尝不知道自己这样实在孟浪呢,可越是这样孟玉成越被她拿捏得死死的,因着宠冠孟府后院,她经常被小公爷带着同进同出,虽是妾室,却因风头正盛也博得贵人们几分颜面,从不曾被哪位贵人冷待过,也自诩是半个主子了。
可今个,却不知自己怎么开罪了礼王世子,瞧着齐淮殿下推杯换盏间面色正常带笑,可瞟向这头的那一眼却不知为何让她后背忽地冷飕飕的,李氏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自然最懂得察言观色,她立即往嘴上挂了门神,不再轻易开口,只听着自家爷和他人继续玩笑。
齐淮端着酒杯回应着案前往来不绝讨酒问安的人,偶尔抬眸,目光便状若不经意的在叶忆葡与谢照虞间来回巡梭,态度坦然,倒也没人能察觉他在想什么。
叶忆葡这头更是一直目不斜视、神情淡然。
自己是出身低微的孤女,那又怎么了,就肠胃不舒服也值得他们这样大说特说?考虑掀桌而起自己也无处可去后,叶忆葡只好盯着眼前的茶盏发了会呆,眼底渐渐升起一分别人难以察觉的冷漠。
终是不愿留在席上平白无故叫人消遣,叶忆葡决定起身,打算着称病离席,没想到她的姨母却连忙快步走了过来打起圆场,“小孩子贪吃,坏了肠胃也是有的,正好今日名医在此,给瞧瞧就是了。”
叶忆葡感激的看向姨母,穿来古代这么久,早已看清自己作为没有家世的孤女无力自主、无枝可依的处境,也唯有一个姨母肯对自己的事上心。
如此自然能当众证明清白,比匆忙离席好上许多,叶忆葡自信的落座,片刻后,便得到名医的诊断。
“这位小姐,确实是有喜了。”
如炸雷般人们私语不断,指指点点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叶忆葡感到头晕,自己明明没有怀孕,怎么会?难道……
她连忙看向姨母,姨母对外故作惊讶掩面,回身却在帕子遮掩下传来口型暗示,“放心。”
她胜券在握的样子和旧日指点叶忆葡时一个神情,“你身世低微,若能得嫁高门,折损些面子又有什么要紧。”
是呀,说到底姨母又是在帮她,推她一把,便能做成谢照虞的正牌娘子,她若现场哭闹喊来别的郎中,虽能自证清白,可打落了姨母颜面,荣辱与同的自己也不能逃脱。
左右思量,叶忆葡一口郁气直直哽在喉咙,已决定不再出口辩驳。
她没被老家叶氏旁支的奸叔狼伯抢了家产、直接发卖,也没被姨父随意送予哪个糟老头子做人情,还有机会在这攀扯高门子弟、争取做人家正妻的机会,自己已是个何其幸运的孤女啊!
若不是来自现代,哪里敢嫌弃这份幸运?既然是来自现代,又怎会觉得这算什么幸运?
秋水含悲,身若蒲柳,美人苍白若纸的模样,勾起席间好色男子的惜花之情,“哪个爷们,敢做不敢当!?”
谢照虞自认那日荒唐,拂掉母亲的手,还是缓缓站了起来,叶忆葡却一眼看清他手里拿着的,是自己前几日誊抄的诗集,不由得在心底笑自己,果然在他来讨诗集的时候姨母的话是对的,这幅皮囊果真是足够美,只要稍加运作,总会有人愿意为之买单。
她忍了又忍却还是让自己的目光快速扫过齐淮,果然,居于上首的世子殿下面沉如铁,黑鸦鸦的眸光如冷箭冰刀般射来。
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
被他看轻,就看轻罢……他能给自己最大的施舍,也不过是做一个贵妾、一个玩物,心口传来微微钝痛,叶忆葡嘴角却扯出嘲讽,我与他,终是无缘,怪只怪,他生来就高高在上,心中是消不掉的高下有别,更认为身为下贱皆是自选,何不选肉糜?
“是……”谢二郎的声音传来,姨母总是算无遗策,叶忆葡认命般闭上了眼睛,他既肯认下,自己也算是卖个好价钱,想来谢照虞清雅温润,也,不是不行。
“看吧看吧,我就说这小蹄子勾住了谢二,”
“珠胎暗结还当众给他捅破了,这下,谢二逃不过要给人说法喽……”
孟玉成和周围人一样压低声音笑着,都齐刷刷看向谢照虞那边,交头接耳只等着看这场好戏呢。
“她的孩子,是本世子的。”
齐淮突然开口,声如洪钟盖过了谢照虞,一字一句都落进在场的人们耳中,震得所有看笑话的人霎时僵住了表情,说了一半的话顿时都收了回去。
怎么会是齐淮?!
礼王世子殿下素来有矜高自持、清介有守的美名,尤其在女色上更是出了名的临深履冰般谨慎。
在场众人鸦雀无声,此刻就算心底问号多的要冒火星子了,也只管把嘴巴牢牢闭紧。
那可是礼王家的世子,在场除了那些个对齐淮亲近无门的贵女还会偷偷瞪一下叶忆葡外,还有哪个胆敢继续调笑她呢,刚刚声音越大的此刻腿肚子越是打颤,怕是恨不得到她面前自罚三杯、讨个彩头。
闻言霎时叶忆葡睁开眼,满目诧异对上齐淮的视线,只见他依旧面沉如水,恨恨得朝自己勾了勾嘴角,那唇形分明在说,
“又骗我?”
淡淡扫过众人前倨后恭的转变,叶忆葡倒也懒得笑他们,因为她压根没有众人预料的那般欢喜。
心头有的只是不能自主的无奈落寞,在这个时空里,嫁人是女子一项难逃的使命,依附夫君是女子唯一的选择,课本上早就说过,士可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无可脱也。
落寞伯爵府次子的正妻、炙手可热小世子的贵妾,究竟哪个更好,谁也说不分明,可有一个问题却在心底翻滚后烫痛了她,叶忆葡,你更喜欢哪一个?
叶忆葡,你更想选哪一个?
这真是个好问题,所以刺痛叶忆葡的正是,她是那么清醒的知道,现在的自己没有选择的权利。
齐淮本就心底不悦,看着叶忆葡现在毫无欣喜可言、楞在原地满面愁容的模样,越发感到一阵火气直冲上来,他不肯自降身份再看谢照虞,只在沉吟片刻后凤目一沉,凌厉的目光便扫到孟玉成身上,愠怒道,
“孟玉成,刚刚你说哪个轻佻无状?”
世子爷是能忍得住气的人吗,一肚子的火,分明就随意抓过一个声音大的来杀一杀罢了,得,今个轮上了孟小公爷。
孟玉成虽胡闹惯了,但是礼王世子哪里是他能惹得起的人物,立即满脸堆笑的告饶,边说边走近齐淮案前,
“世子哥哥,弟弟我还能说哪个,自然说的是我自己,玉成轻佻无状惯了,污了哥哥的耳朵,来,弟弟给您斟酒,您消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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