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闵枝这句话，男人先是愣怔一秒，然后激动地向前迈步，好像要将她锢在这里一样。
闵枝皱起眉，一个侧移闪到边上，开口的语气带着不加掩饰的警惕：“你要干嘛？”
“不是，你，”男人站在原地，急起来有些语无伦次，“你不是认出我了吗？”
他此刻没戴面具，全脸暴露在闵枝的视线中，闵枝细细打量着他的眉眼，肯定颜值的同时，开始怀疑这人的身份。
“看样子，你认识我。”她说得肯定，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情绪的涟漪。
男人的表情微变，不过那抹复杂的深情被掩饰得很好，嘴角轻轻扯了扯，露出一丝淡得几乎察觉不到的笑容，话语间透着随性：“你别套我话啊。”
闵枝耸耸肩，转身就要走：“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喂，你这什么脾气？”男人揪住她鬓角的花朵，原来那是一枝绢花簪，被他这么一抽，闵枝的长发打了个旋，然后柔顺地铺到了她的肩膀上，一时分不清头发和白花哪样是丝绸了。
他不自然地顿了顿，像是硬生生吞下什么话，只能听见一句嘟囔，“还有谁能忍得了”。
闵枝莫名心头火起，回头恶狠狠盯着他：“你个bug，你有病吗？”
此刻他的手指轻轻捻动着簪子，更显得那手骨节分明，听到她的话，好像是气笑了：“你说我是什么？”
闵枝经常话在前面飞，脑子在后面追，这会儿她也察觉有些不妥。敌友不分，他们本就是相互试探的关系，信息不透明没什么问题，只是不知道刚刚自己是怎么了，就想呛他几句。
这会儿闵枝堆出一个友好的笑容：“我说，大概我们都是这里的bug，这个世界很凶险，我们可能需要合作，必要的时候共享信息。”
男人没说话，两人就这么互相打量着，闵枝突然想到什么，眼前一亮：“我想起来了！你就是上次那个念‘source code layer（源代码层）’的人吧！你果然也能看到这里的不正常！”
说到这里，闵枝看向当时一团乱码的电子屏幕，这次依然是乱码，不过相比上一层明显好识别很多——C0mp1!cat!0n @nd Bvld L@y3r。
“Compilation and Build Layer，编译与构建层。”闵枝揉揉自己的脑袋，“不一样了，这是第二层吗？”
男人双臂环抱，下巴向旁边点了点：“你看，这一层的卡顿现象明显改善许多。”
闵枝顺着他的目光也四下打量起来，同样的场景，人来人往的体育馆宴会厅，大家都穿着华丽，四周洋溢着毕业的欢快气息。
但是界面问题减轻很多，装饰品上的代码闪烁减少一些，无序字符的部分信息开始变成可读文本，但如果细细看，还有一些家具闪烁着“CORRUPTED（损坏）”的提示词。
当然，最明显的是，这次NPC的行为变得自然很多，面部表情和眼神变得有些生气，不像上次扑面而来的僵硬和刻板。
她还记得上次自己奔向安全出口的瞬间，世界变成了一片可怖的虚空，闵枝看到那个熟悉的“安全出口”标识，便扶着墙面向前走。
“你要去哪？”
闵枝指着那扇门：“你说，我们可以逃出宴会厅吗？上一层我就失败了。”
男人思考几秒：“我的建议是，先不要冒然开门。”
闵枝停下：“怎么说？”
“几种可能，第一是资源过载，数据流不稳定于是引发引擎异常；第二是自我保护，自动触发机制来阻止NPC出逃；第三种的话，你有没有想过，会有外部干预的情况？不论是那种可能，都不是现在的我们能够应付的。”男人最后几个字咬字很轻，那些字眼像是被寒风吹过的幽灵，闵枝感觉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闵枝深吸一口气，脑中飞快想着对策，这个宴会厅装修华丽，天花板的水晶灯高高吊起，璀璨如星空，厚重的绒质帷幕从墙面垂落，隐隐约约盖住了墙上的装饰画，整个宴会厅就像一座密封的华丽牢笼。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体育馆的宴会厅在第三层，但是明明从外面看是有窗户的啊。
对！体育馆是的屋顶是斜坡式的，在内部，这些窗户相对于宴会厅的高度来说，估计是低窗。
闵枝走到十米开外帷幕边，仔细观察帷幕底部似乎有些许波动，轻轻拉开帷幕的一角，一排低窗露了出来。
看到男人跟随过来，闵枝伸出手：“簪子呢，我盘起头发，蹲下看看低窗外是什么。”
没想到男人两手空空：“我扔了。”
闵枝瞪大眼睛，还是忍不住：“是你的东西吗你就扔？你神经病吧？”
听到这话，男人却笑出声：“白花太不吉利，别戴白花，换个别的。”
虽说确实是这么个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带着白色的绢花簪，但是还是气呼呼：“难以置信，在这样一个唯物主义的世界里，你竟然还会如此迷信。”
男人倒是不以为意，轻飘飘一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也不信。”
闵枝心里嘀咕，你比我大很多么，嘴上说着：“那你说，我难道就要这么披着头发吗？”
男人歪头想了想：“还是有办法的。”
说完他轻轻地吹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似乎激活了一个微型传感器，输入指令“/bind hair（扎头发）”。
闵枝眨眼间，就感觉自己的头发被一条绑带束起，绑带挺长，大红色，绑带末尾还缀着红灯笼珠子，品味一言难尽。
男人看着她的发梢，很满意的样子：“红红的，多喜庆。”
闵枝顾不得吐槽他的审美，震惊地盯着他的手指：“你这是什么好东西？！”
他摘下手上这个智能戒指一样的设备，解释道：“这是一个虚拟现实接口设备，如果你问我为什么会有的话，我只能说，因为我有高级用户的权限。不过它的作用也很有限，只能改变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他这话明显讳莫如深，说一半藏一半，这就很有意思了，大多时候人们说话，“藏”的那一半才是更重要的，但是眼下情况，从他透露的信息中也能分析出很多，比如……
闵枝：“这个设备能够改变我的虚拟形象，那么说明这个代码世界支持实时交互和环境改造！如果要达到这个目的的话，需要一个更复杂的编程接口。”
她抬头看着男人：“你说有没有可能，就在这个世界内部，存在一个中央处理系统或者主机？负责维护世界的状态，执行编程指令？”
男人的唇边还带着笑意，耐心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从技术实现的角度推测的，总感觉这个系统可以自己迭代，一层比一层进化，那么说明这里的虚拟现实技术已经能够在独立环境中实现计算和处理了。”闵枝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接着大喘气，“而且。”
“而且？”
“我总有一种说不清的玄学感应，我的想法就是对的。这可能是什么……第六感？”她说到这里又看向他，“你别笑。”
“我没笑。”男人垂着眸子反驳，本身没打算笑的，结果刚说完这句就忍俊不禁，笑得肩膀一抖一抖。
闵枝翻个白眼，没理他，终于看向他手里这个戒指，设计得很简洁，上面还刻着一个“Y.”。
“这是你的代号吗？”
男人清清嗓子：“这是我的名字，岛屿的屿，我叫通屿川。”
闵枝没想到他直接自报姓名，但是这个世界本身就是虚拟的，谁知道名字是真是假，说句难听的，她连对面是人是鬼都不知道，所以她留了个心眼，两眼眨巴，神情异常真诚，开口道：“幸会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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