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月摇头道:“民女此时若随陛下回京,彼时又为何隐姓埋名来到漳州呢?”
话音落,城镇中鼓声骤然响起,这是提醒宵禁快要开始的鼓声,街上行人听见这鼓声,纷纷朝家走去。
不一会儿,桥上就只剩了齐铭和沈昭月两个人,刘玄铁抱着剑,在桥下守着他们。
齐铭注视着沈昭月双眼,曾经他无数次注视着这双眼睛,在春情萌动的床帐里,在春光无限的归途里,甚至就在漳州的街头,沈昭月买下那一对粗糙的心形石头,将其中一枚送给他时。
他从来确信沈昭月对他有情有爱,可如今这双眼仍旧干净没有任何掩饰,齐铭却看不见里面有对他的情和爱了。
古语有云,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沈昭月分明受尽了委屈,还是愿意以身涉险救他出诏狱不愿独自离开,乃是对他有情,而如今林钰也死了,他也登上了帝位,她却说走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不可脱也,沈昭月也是脱了出来,可见她心里已经毫无留恋了。
齐铭甚至不敢开口问她为什么不回去,他怕她亲口说出答案会刺痛他的心。
齐铭沉默地看着沈昭月,心中飞快盘算各种把沈昭月带回京城的方案,比如直接捆回去,或以万贯家财引诱之,或者,或者皇后之位能够打动沈昭月……
“皇上,民女对您已经没了曾经的那份感情了,后宫女子,若不能对皇上充满爱慕,或是殷勤侍奉,便连宫中太监、宫女也会瞧她不起,暗地里将其嗟磨,民女不想过那种日子。”
齐铭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倏然捅了一下,狠狠一痛。他还是听见了他最不想听的话。
“不用你殷勤侍奉……”齐铭艰难地开口,也艰难地维持自己的体面,尽量面不改色,“没人敢嗟磨你,你是皇长子的母妃,宫里头安逸,你在漳州为了生活奔波,太辛苦了,不是吗?”
没了曾经那份感情也没关系,随他回宫去,天长日久地在一起,难道还怕没有机会再培养起来吗?
沈昭月还是摇头:“在漳州虽然要为了生活奔波,但是普通老百姓的日子就是这样的,民女从前过得了这样的日子,现在便也过得,民女不愿去宫里。”
沈昭月说:“民女在漳州开心,在宫里,不开心,皇上仁德,望成全则个。”
仿佛又是一记重锤,捶在齐铭的心上。
齐铭一手扶在石栏上,手背青筋暴起,又忽然失去了力气一般,展阔的肩背塌了下去。
“昭月,朕错了……我错了……”齐铭的嗓音低沉好听,在夜色下,水面上,清晰可闻。
沈昭月手指互相攥了攥,感到微微震撼。齐铭竟然向她道歉,可是是道的什么歉呢?
齐铭继续道:“你从京城离开后,林珠告诉了我,林钰并非我师父虞世南的女儿,而是苏仁鹤为了积累权势,买来认做干女儿,然后假冒成师父之女来到我的身边,此后林钰犯下种种恶行,尤其是对你,皆因我的纵容,昭月……我知道错了。”
沈昭月沉浸在震撼中,一来震撼齐铭竟然会在这件事上对她认错,二来,林钰竟然不是虞将军的女儿,却仗着虞将军女儿的假身份,做了这么多的坏事?林钰此人,死都死了这么久,还能让人发现她更丑恶的一面。
齐铭继续道:“我不求你原谅我,但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给我一个机会补偿好吗?”
沈昭月仍是摇头:“您愿意道歉,我心里却是会好受一些,但还是太晚了,就算林钰真是虞将军的女儿,她杀人伤人,就该付出代价,而不是被包庇。”
齐铭语气愧疚道:“我之前认为,你是我的女人,我们便是一体的……”
沈昭月打断了他:“她伤害的不只我一人,况且,我先是自己,然后才是你的妾,当然,若不是林钰设下陷阱,让我怀上了你的孩子,我也断不会给人做妾……因为我知道,妾在家里说话,是没有半分分量的。”
说来说去,越说就越恨林钰,她即便是死了,沈昭月也恨她。
沈昭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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