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心里已经有了准备,故而当有地方开始暴动的消息传来时,鹿角岘的大家并不意外。
陈雁行摩拳擦掌很是激动:“他们、他们还真敢啊!这成不了可一定会诛九族的!”
“首先草原律法和南国不一样,”乌恩其道,“其次成不了才是大多数时候的情况吧?”
“在我读过的史书里,乱世起义改朝换代的还挺多?”陈雁行想了下,回答道。
“要不是真活不下去了,谁会赌命啊,哪怕横竖都是死,大部分人都不会去做的。”乌恩其道。
裴峋也说:“有血性的人才会奋起反抗,可在这么多年的生活下,能保留血性的人不多。”
乌恩其说:“是,这些暴乱规模都不大,基本上一闹起来就被收拾了。”
“虽说是乱世出英豪,但也只有人中龙凤才能真的打下一片天来。”裴峋又说。
乌恩其不再出声,按照往常的经验来看,这些暴乱者一定闹不出什么波浪来,而失败的结果就是那些地方将会被喀鲁王加倍地惩戒。
再过段时间,喀鲁王就会再与南国交战。她这位兄长还值壮年,能继续在王座上好些日子。
前段时间的江南之行让乌恩其发现,南国一直打不过草原并非因为国力不足。与草原人一贯以来的认知恰恰相反,南国的幅员尽管已经被掠走了许多,但余下的地方之盛大繁华,根本不是草原能比较的。
只因上位者无能,这才一代代地沉沦下去。从两方正式开战的这十几年里来,先前那位皇帝年老,安享了一生荣华后早就壮志不复。而继承他位置的现皇帝更是个窝里横,他能够继位也并非因为才能出众,只是先帝再没有成活的皇子了。
倘若南国之后能够迎来一位励精图治的明君,那草原还能像现在这样胜券稳操吗?乌恩其想了想,居然不敢给出一个笃定的答案来。
但现在人人都说南国气运已尽,龙脉飘渺,怕是撑不了多久就会倒在铁蹄之下。
众人见乌恩其神色纠结,也不知她在想什么。陈雁行随口道:“我们可是要去把水搅浑?”
“倒也可以,”乌恩其一挑眉头,“刚刚还叫唤着诛九族,怎么这会又想掺一脚了?”
“诛呗,”陈雁行道,“早叫狗皇帝和那赵王收拾的差不多了,我都不知道我还有没有亲人在世。”
她这么一提过往经历,其他人都沉默了,不知该说什么好。
裴峋道:“那赵王从不为百姓做一件好事,一天光对迫害忠良和手足相残来劲。”
乌恩其双手交叠,垫在下巴底:“他能登上大位吗?我看他真是和萧王差得远。”
陈雁行隐晦地看了她一眼,裴峋则认可道:“萧王……就是身子好像一直不大好,而且到现在都没有娶妻,似乎只有几个通房,更没个一女半儿的。”
“你倒是清楚。”乌恩其听了好笑。
裴峋道:“南国选皇太子的时候,子息也是一项助力,京中人自然都很关心。先帝就是子嗣太少,这才让当今坐上了龙椅。”
乌恩其忽然朦朦胧胧地意识到,如果右散骑常侍家没有那一难,裴峋就还会是柏寻,也是京城里的公子哥,一天听些这种闲事儿,只管赏花寻乐。上进点就读读书,考个举人进士的。
而不是改名换姓,千里迢迢来到草原上。
宁朔将军不出事的话,陈雁行也还会是跟着父兄学了一身好武艺的大小姐,怎么会沦落道在酒肆卖唱,空有功夫却无处使呢?
“要是下一任皇帝是清正有为的,你们俩会想回去吗?”乌恩其问道,“不用拿漂亮话应付我,我现在心中有些……迷茫,我们三个不管因为什么,如今已然聚在一起,我在想,我选的路真的正确吗?”
陈雁行道:“说实话,实话就是我不知道。我回去能有安身立命之所吗?我家里所有武艺现在只有我会了,我不想让这些东西再被尘封。”
乌恩其又道:“如果有呢?比如说新帝为人开明,替你父亲正名,再允许你入朝拜将呢?”
“怎么可能!”陈雁行笑道,随后正色道,“如果真按照你说的去想,那我不知道……我对南国爱得不热烈,恨得不纯粹。如今皇帝无能,心中自然是恨占上风,但要如你所言,我不敢保证我的心永远不动摇……”
乌恩其点点头:“这本就是人之常情,让你想这么苛刻的问题,也确实为难人。”
“知道为难你还问?”陈雁行道,“但我可以想你保证,我在你身边的日子里一定会为你尽心尽力,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这心态倒挺值得我学一学,”乌恩其一笑,又问裴峋,“你呢?”
裴峋缓慢但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回去。”
“为什么?”乌恩其眼睛微微睁大道。
“我……是一个懦弱的人,没用您和陈姑娘那样的魄力。有些是非对错于我而言已经没有意义了,我只想求自己的心神宁静。”他苦笑道。
陈雁行更讶异:“我看你也心中有学问,当着没什么抱负吗?”
裴峋浅浅笑道:“最以前的时候……是有过的吧,如今早没了。学过的这些东西也就剩下‘帮殿下的忙’这一个去处了。”
说完他又道:“殿下心中为何会犹豫?您这么久以来的努力不就是为了您选的路吗?大家留在您身边,便是认可您的选择。如今箭到弦上,您只管向前走,至于将来的事情,谁也拿不准。”
“说你的事呢,扯到我这来了,”乌恩其说着抱怨的话,面上却是带笑的,“我何尝不知道?只是如今真要踏上去了,心里……有些恐惧。”
裴峋道:“您既已经决定了,这个机会……我会在您身后的。”
他这番话有些七零八碎的,乌恩其却一下明白他想说的真正含义:“我始终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甘愿冒这个险?”
“因为……”裴峋眉头拧着,另外两人都伸长了耳朵等他的下文。
他到好,一口气泄了出去:“我现在不知该怎么和您说,等……我再想想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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