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渺之前去六楼看过,报告厅非常气派。
那里幕台猩红,厚厚的毯子盖在上面,大概只有什么大人物做重要讲话的时候会用到,下方一排排台阶式红色座椅,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能清楚看到幕台上的人。
报告厅很大,可又考虑到这仅是一家酒店,似乎又很难让人想到会有什么重要的政治人物在这里发表讲话。
他们完全可以去政府的报告厅,正规又严肃。
但伊恩酒店似乎与勃伦克关系密切,这样一来,这里究竟会发生什么事,就又更不好说了。
不过下午的时候,林渺就知道了报告内容。
下午两点报告开始,在一点五十分左右,这里几乎已经坐满了人,不,坐满了军官。还有少部分商人。
和那些包厢里嘈杂的,嘴里唱着难听的歌的军官们又不太一样,这些人面容冷硬,行为举止好像负担着什么重要存在,这令他们一举一动都庄严肃穆。军装笔挺,黑色的靴子锃亮,布料的褶皱都被熨平。
有时候,到达酒店的车辆会一同下来好几个军官,那些车辆几乎前后脚到,甚至让人觉得他们是不是其实都互相认识,也许刚刚参加了什么别的大会议,于是相约一同在这里继续共同的话题。
而那些商人们穿着庄严的西装,几个聚在一起小声交谈着却好像是来谈生意的。
女招待员们的头发都利落地束到脑后,用黑色的网兜罩起来,带着红色的蝴蝶结发饰再将起盖住。
她们低着头安静地四处走动,添茶,倒酒,为幕台换上鲜艳庄重的花朵,将红色的绸布拉扯到合适角度,令其没有一丝碍眼的皱落,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发不出一丝声音。
伊莲和林渺都十分郑重地对待这份工作。
然后她就看到了坐在第二排的穆尔赫博士,以及他的好搭档,那位极端的种族主义者格温上校。两人正小声说着什么。
这样的搭配,又出现在这里。
林渺皱了皱眉觉得似乎有什么问题。
没等她想明白。
两点。
报告厅的大门被关上,将门外的光亮与这里隔绝起来,整个空间陷入一种令人不适的安静窒闷,也许是这里的暖气开得有些足,林渺感觉到脸颊发烫,总之,并不适应。
“啪!”
所有的灯被关上,顿时房间里陷入黑暗。
紧接着,幕台上出现了一个人,所有的光亮都打到了他身上。而后,观众区也打上了稍暗的暖色调灯光。
幕台上的人穿着正式,上了年纪,他带着圆片眼镜,文绉绉的,看样子是教授专家。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安静屏息听他演讲。
报告开始了。
按照惯例,报告厅里会留几个服务人员站在不起眼的角落,以便演讲过程中出现需要及时处理的情况。
这里的处理依旧是像以前一样,那些服务人员被安排在角落里,那里没有灯光,不会打扰到任何人,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
这也许只是一场普通的报告。
林渺想到了在自己那个世界上大学的时候会被安排去听的一些无聊报告。
有时候去的人不多,辅导员便会安排大家去。她完全理解这种难处,有时候没有人回话或是没有人在台下,确实会令人尴尬。
记得有一次她大一,刚入学不久就被安排去一场纯外语的报告演讲,她根本听不懂,只能看懂标题。
可怜的老教授在结束后眼巴巴问大家有没有想问的问题,那一刻,报告厅太静了,那种无助尴尬林渺只想捂住眼睛不敢看。
最后她还是举手了,用浅薄的语言能力问了个众所周知的问题。
老教授为她解释了很长一段,诚恳地为她解答,林渺面上点着头仿若认真听讲其实根本听不懂,并时刻注意自己的表现与对方的语气,生怕对方突然发出某种疑问,要与她对话,心中乞求这这样的事情千万不要发生……
这种好笑的场面现在想起来甚至都有种久远的幸福感。林渺嘴唇忍不住上扬了些。
当然了,仅凭她经历中会出现的这种场面肯定不会在这里出现,也不会出现她听不懂……
“关于勃伦克人种优势研究及其他劣等种族……”
嗡——!
林渺猛地抬起头。
屋子很暖,但她忽地一下感觉浑身冰凉。
一旁的伊莲同样惊诧地半张着嘴,似乎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被这样看待。
可很快她又想通了,作为土生土长的罗塞人,她无比清楚这里发生的变化,勃伦克在这里驻军,毁了她们的安定生活,现在又将他们归类为劣等种族……
她的惊诧很快转变成了气愤,她竟然在这里听到,在罗塞听到这种可笑的东西……!
一股气恼支配着她,她几乎现在想要立刻打开门冲出去离开这里!!
祖母说的没错,爸爸妈妈抱怨的没错……
林渺一把拉住了她胳膊。
实际上,伊莲只是迈出了半步,回过神来的林渺发现她不对劲立刻拉住了她。
这一拽,伊莲也恍若从某种情绪里走了出来,得以看清现在自己所处的环境。
目之所及,全部都是穿着军装的勃伦克军官,他们的腰间都别着枪,密密麻麻,一人开一枪能把她打成筛子。
他们弗格萨,也确实,根本,打不过勃伦克……
这才是最令人痛苦的真相。
大家都只会在背地地悄悄地骂,关上房门大声地抱怨,但没有一个人愿意与勃伦克发生战争冲突,也没有任何人想要战争。
大家只是抱怨勃伦克毁了他们安定的生活,让他们买不到足够的食物,他们只希望回到以前那样。
他们没有勇气,没有骨气,甚至比不上昨天那个袭击勃伦克的士兵的醉鬼!
伊莲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可想到这里,一个意外而至的想法突然袭来。
她的脸色为此变得更加苍白,整个人好像遭到了极大的震撼。她甚至不敢去触碰,也不敢去想这个想法——
……是不是,就像所说的那样:
比起勃伦克,弗格萨就是□□呢……?
没有勇气,安于现状,像缩头乌龟一样,勃伦克的年轻人去了军校去参军,他们强壮,他们更有男子气概,他们更多人选择参军,不论男人女人。
而罗塞的年轻人呢,弗格萨的年轻人呢,罗塞的男人总是软绵绵的,说些好听话,这里到处是混迹的浪荡子,小偷,不顺心就泡在酒馆里喝得昏天黑地,还要被女儿妻子供养支付账单,黑心的大老板们也从来没有为弗格萨考虑过,他们雇佣儿童……
不,伊莲,你不能这么想,想想你的父亲,想想你遇到的勇敢的男人们,还有那些包厢里喝醉了说总有一天要让勃伦克离开罗塞的醉鬼……吹嘘……
伊莲有些痛苦地闭上眼。
不,伊莲,你得停止想这些问题。
林渺感觉到伊莲的身体在轻轻发抖,她转过头张了张嘴,想问伊莲还好吗。
也许她没办法体会对方的想法,毕竟她确实称得上外族人。
但是她明白被歧视,或是一整个种族被歧视,那是一件令人十分愤怒的不可接受之事!就该上去踹碎这种嘴脸!
但林渺没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下出声。
她安慰般捏了捏伊莲的手心,握住她指尖,也许这能让她感觉到某种支持。
伊莲身体斜了斜,将自己的一部分重量倚靠在林渺身上。
可报告厅里那些话,那些论断,却就这么非要钻进她的耳朵里。伊莲感觉到某种痛苦,她为什么非要在这里,她为什么要听到这些,为什么要将她们这些弗格萨人安排在这里。
可惜林渺没办法能知道她的疑问。
如果知道了,她大概会觉得。
也许这只是酒店的疏忽。
将这次报告当成了普通报告……
草台班子,嗯,草台班子。
不然她想不通这种敏感禁忌言论怎么还能让外人随便知道。
林渺看着报告厅的那个专家,只感觉自己耳边一阵狗叫。
那个老东西的言论影响不到她,不过,她的心情同样也平静不下来,比起这些歧视言论,其实她更担心这种舆论影响下可能会导致发生的其他事。
报告结束后,厅内响起掌声。
这场报告的时间并不长,仅持续了半个小时,但带来的震动却不是半小时就能抹平。
趁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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