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桥(四)
苏却心中一阵不安。
方才自己之举,似有些轻率了。
那双脚印轮廓似乎又浮现于自己眼前。
如何显现,如何引她向前,如何在断桥边缘折返,如何消失又复归原位……
这双脚印,实在是奇怪。
桥下的人看得心惊肉跳,以为她濒临坠落。
但苏却自己很清楚,因为紧跟着脚印的轨迹,她一直看着桥面,每一步都走得非常谨慎,从未有半分松懈。
坠桥的风险,于她而言几近于无。
只是过于全神贯注,不知不觉间,便从桥头走到了桥身断裂处。
脚印消失的刹那,自己便更是警觉。
她甚至想过,如果此时整座桥都塌了,她该如何逃出险境。
但这双脚印,似乎是因为桥断了,所以开始自己往回走。
就好像……
它只是在带路。
只是带着苏却到断桥上转了一圈。
那它回头,是因为桥断了过不去?
还是,它本来就要在此处回头?
更让她在意的是,回到桥头后,它明明消失了,为何又会重新出现?
难道是,有人靠近桥面,就会出现脚印?
苏却抬眼,看向走在前面的罗潇苇和杜以柔。
两人正沿着河堤的缓坡往下走,罗潇苇侧着头,似乎在说什么,杜以柔则梗着脖子,偶尔回一两句。
从罗潇苇那微微下撇的嘴角来看,这场交谈并不是很愉快。
苏却转目看向更远处。
下方河滩上,其余人已经各自忙开。
毕竟桥身剩余部分是否坚固谁也不知道。
当时,齐广济提出从桥墩入手。
就是先从水里搭个台子,将高高低低的桥墩修整一番。
期间,其他人可以找一些或者做一些可支撑的桥面,用石块泥浆固定。
“七天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绝不够。咱们一没石灰二没好砖,只能就地取材,用黏土混合河沙、碎石,勉强当泥浆用。反正……”他顿了顿,“掌柜只说要修桥,没说要修得多牢靠、用多久。咱们的目标,是在期限内,弄出一条能让人走过去的道儿。甭管它是不是一场雨就又垮了,那不是咱们该操心的。能在限期之内完成,就很不错了。”
所以,没等到苏却和高千凡开工,齐广济和江文新早已下了水。
他们正站在较浅的地方,半弯着腰,双臂没入水下,用力搬一块扁石。
江文新脸色发白,嘴唇紧抿,搬着石头往桥墩过去的时候,河水没过他的腰际,他每走一步都摇晃得厉害,看起来吃力万分。
而靠着桥墩,已经有几块大小不一的石头叠放着,垒起了一个台子,高出水面约莫丈余,能站脚、能攀爬。
汪乐安则在稍远的河滩空地上,手脚并用地拔着半人高的杂草,要清理出一块空地,用于待会儿搅拌泥石土浆,还要挖泥土,捡碎石子儿……
也并不轻松。
唯有高千凡,还干干爽爽地站在岸上,背着手,沿着水边来回踱步。
齐广济搭好石块,直起身,喘了口粗气,朝岸上喊:“高公子,别光看着了,要想早点离开这里,就赶紧下来搭把手,时间不等人。”
高千凡脚步一顿,扭头看了齐广济一眼,装作没听见。
齐广济摇了摇头,实在无奈便不再理会,只能对正在清理空地的汪乐安喊道:“乐安兄弟,空地差不多就可以了,你也过来帮忙搬几块小的吧。”
“好嘞。”汪乐安应得爽快。
他正好觉得有些无趣,便立刻丢下手里的杂草,小跑到水边,麻利地脱了草鞋,卷起裤腿就下了水。
苏却之前站在桥上时,看到过对岸有一小片竹林。
无论是做桥面支撑,还是水中运输,能做几块竹排肯定能派上用场。
她走到堆放工具的地方,拣起一把柴刀,掂了掂分量,刀身厚重,刃口虽不算锋利,但砍伐普通竹木应当足够。
脚上的草鞋鞋底已被碎石磨得有些毛糙,她脱下收起,赤脚踩入河水中。
天虽然不冷,但山涧的水,到底带着几分凉意。
水底的情况比她想象之中更为复杂。
一开始并不算深,只到脚踝,往前几步后,便迅速没过了小腿肚。
水流的速度比在岸上看着更为湍急,暗流不断,时而踩到硬石,时而陷进松软的泥沙,必须步步留神。
甚至河道中央有几处较深的地方,还需要游过去。
抵达对岸,她上岸拧了拧衣服上淋漓的水。
山风一吹,湿衣贴体,寒意更添几分。
她提着柴刀,朝那片竹林走去,正好活动活动身体。
靠近了看,才发现这片竹林并不大,靠近河岸外侧的竹子大多已被砍伐,只留下高低不齐的灰白竹桩。
砍伐的痕迹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有些竹桩旁,已冒出一丛丛青嫩的新竹,细瘦伶仃。
而最外侧有一根竹子,比里面的那些都要粗壮一些,竹身青翠,竹节分明。
平视细看,竹节上清晰地刻着一道道划痕。
划痕长短深浅不一,横七竖八,粗略数去,竟有二三十道之多。
这是计数?
还是某种标记?
苏却并没有砍这棵刻满痕迹的竹子。
柴刀挥起,落下。
不多时,她便砍倒了数根长短粗细相仿的竹子。
正用柴刀削去枝丫时,对岸传来齐广济的喊声,隔着水声有些模糊:“苏公子,竹子多砍些,搭架子用得着。”
苏却原本也打算多备一些。
正忙碌间,身后传来人来的声音。
苏却回头,见是江文新。
他浑身湿透,头发紧贴在额前脸上,上岸时脚下打滑,险些摔倒。
“苏……苏公子,”江文新喘着气,抹了把脸上的水,“齐大哥那边暂时……暂时用不上我。我……我来帮你。”
苏却点点头,道:“好。把这些砍好的竹子拖到那边空地去。”
“哎,好。”江文新应着,弯腰去拖竹子。
两人合力,将砍好的竹子拖到空地。
苏却返回竹林,继续砍伐。
江文新则学着苏却刚刚教他的样子,用石块砸开硬茎草,小心地捻出里面的纤维,准备用作捆绑竹筏的材料。
对岸,高千凡的叫喊声断断续续飘过来,似乎是在抱怨什么,音调拔得老高,听得人心烦意乱。
“苏公子,”江文新一边捻着草纤维,一边忍不住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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