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步跨过台阶,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回来时,她没有好好观察东宫的变化,现在太阳还未落下,夕阳橙红余晖笼罩,东宫拱桥下水流浮光跃金。
红色的装饰品一夜之间便撤下?
辛兰朵以为后面两位新婚夫妇在腻腻歪歪,便快步走向膳厅。
不是说娶了两位妃子,怎么不见侧妃?她下意识朝偏殿那边望去,没有人吗?
隐隐约约有个娇柔的身影好似望着这边。
辛兰朵恍若未见,一个跨步,走进膳厅,找了一个高椅坐了下来,自顾自得吃起来。
沧岑在她身边一坐,一面笑吟吟地说着,一面握着她的手:“太子一直没放弃找你,着急的要命,兰公主,你回来就好,不然他可能真的——”
时玹冷道:“不必说这些,沧岑。”
“诶呀,兰朵,你的手怎么黑得跟烤猪手一样了。”沧岑面上难掩担忧,“在东宫多住几天,养白点。”
辛兰朵干笑几声:“大月阳光烈。”
时玹蹙眉,抓过她的手,仔细一瞧:“黑是黑了点,也不至于是猪爪吧!你啊……多看点书,说这话多伤她的心。”
“兰公主在笑呢。”沧岑微微一笑,“我是在逗她开心,你懂什么。。。”
“哥,不是说还有一位妃子吗?”她捧起汤碗,喝了口汤,继续平静地望着他问,“怎么不见侧妃?”
时玹摆手,微不可察的冷意掠过他的眼底:“兰朵,好喝吗?”
“有点烫。”她淡道,放下碗,转头问沧岑,“当初皇帝赐婚,不是只有姐姐你吗?怎么现下多了个侧妃?”
仍旧看不出喜怒,时玹的眉头皱得更深,沉默着将她刚刚放下的汤碗移到身前,犹豫了一下,伸手将汤碗端起。
热气和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不知为何他突然抬头,看了眼兰朵,她脸色很难看,可是时玹好似没有看见,低头喝了一口。
太子妃眼睛眯起,轻声道:“时玹,人家兰妹妹的汤,是她觉得烫才放下的,你抢过去,让她还怎么喝?”
话音一落,他没理沧岑。
又喝了一口,后来汤被他全部喝光了,时玹定了定神,见辛兰朵的漆黑的眼珠子似有凛冽地寒意,如同幽深不见底的深渊,时玹拿起帕子擦了擦唇角。
再望一眼,他好像就要……掉下去。
她倏地起身,沉声说:“不吃了,把我汤都喝完,吃什么吃!”
他心不在焉地说道:“也罢,我与你一同去皇宫。”
“诶……怎么都不吃,我方才说错什么了吗?”沧岑欲留住兰公主,“不吃完再走吗?吩咐厨房做了好些菜,我一个人怎么吃得完呢?”
“不是还有侧妃吗,我和兰公主走了,你叫她来吃。”
说罢,他跟着公主一起离开东宫。
*
万瑞猛地从惊梦中醒来,急急下床,穿好靴子,一把抓住挂在床边的披风,冲出了屋子。
屋中一小团炭火燃烧,房门紧闭,如果不是他被噩梦吓醒,恐怕将要昏死过去。
刚才他做了一个悠长的梦。
在沿途跋涉期间,睡眠时间少之又少,这会的梦真实的可怕。
身处异乡,他此时此刻,终于体会到了那些被杀害的俘虏的恐惧,他们的眼中的泪珠发颤,一刻不停地滴落。
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有的则是愣怔发呆,茫然不知所思,那时他们在想家乡对吗?
他是从母亲消失后,开始面对这些恐惧的,难以忘怀的杀戮。
父汗怒吼:“万瑞,还不过来!放下她。”
可过了一会儿,他温声道:“可怜我儿,是不是想母亲了?”
万瑞怯懦地松开手,女子早已中箭,她爬了又爬,血液一直沿着她的轨迹流淌,“不是,父汗,我不是,我记得母亲的样子。”
父汗抑制不住呵斥:“那是因为什么!说!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胆小的孩子。”
他忍不住全身一震,又听父汗暴躁的吼声,眼睛一闭,喃喃说着:“我只是不想跟着你们一起去屠村。”
似乎……眼睛合上就不会见到鲜血簌簌流经原野,听不见父汗的声音。
“迷罗村一个不留!岂是你能改变的!”
“他娘的,唯唯诺诺如同女子!看你的大哥二哥怎么做的?”父汗一刀劈在土地之上。
她没有停止动弹!没有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她……
万瑞不忍得睁开眼,女子没气了,抬头仰望马上之人,再看看老弱妇孺,多么可怕的力量悬殊。
他哑然,衣袍别劲风卷起,石粒沙子呼入眼眶,自己就是优柔寡断又如何!
她的母亲真的快乐吗?
父汗难道不清楚,母亲常常哭泣吗?万瑞总会发现她独自一人掩面,泪洒枕上。
他时而希望母亲回来,却有另外一种自己都不敢置信的想法。
母亲别归来、别心软……
离他远点。
*
他惊醒之时,她却傲然出现在眼前。辛兰朵究竟是如何被诱拐到大月,又历经什么可怕的事。
现在回到皇宫,她的后母心机深沉,辛兰朵性格直爽,怎么抵得过弯弯绕绕的人心!
万瑞急切地敲着沫沫的房门,房中有异动!
他只得踢门而入,沫沫似是全身衰弱无力,刚刚的响动是沫沫摔在了床下,面朝地面爬不起来。
熟悉的烟味,他犹豫不得,万瑞旋即把她扛了出去。
“这……咳咳咳,是谁点得劣质炭火!”沫沫艰难地站定。
他摇了摇沫沫,问道:“带我去皇宫,我总觉得公主一个人招架不住她。”
“别摇了,晕!”沫沫奇道,“太子在,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带我去皇宫!”
万瑞声音忽地低沉下来,不容质疑。
沫沫吸了吸口冷气,切了一声,悠然说道:“你就是一日不见公主,如隔三秋!”
“求你,”万瑞声音更低了,“算我求你,求你带路吧。”
她眉心紧蹙,他在担心公主?
还未黄昏就到了皇宫,沫沫带着他走了近路,特别隐蔽的道路……万瑞差点挤不进去。
“哪边?”他问。
沫沫想了想,答道:“贵妃是在……翊坤宫。”
*
二公主辛清妍微微笑了起来:“姐姐,你回来了!”
紧接着,她欲挽着兰朵,只听冷冷一声:“别碰我。”
辛兰朵看着贵妃和清妍方才在一起,言笑晏晏,相谈甚欢,胸中一阵无名火,她以一种冷然的姿态打量着翊坤宫。
几月不见,都住得这么好了?
有供暖的炉火,侍卫在外,宫殿华丽而宽敞,辛兰朵在外面受罪,这个罪魁祸首在富丽堂皇的宫中享福?
只见她的眼神忽然冷冽,杀气乍现,贵妃悠然走下,丝毫不惧:“听说,你带回了一个男人?”
“诶呀!姐姐,你怎么能如此。”辛清妍笑道,“快快把那男人甩掉,草原上的男的不都丑陋不堪呀,你和他睡觉时,下的去嘴吗?”
辛兰朵想把眼前的人千刀万剐,急步走上前一巴掌重重地扇在二公主脸上——
右脸痛到发麻,清妍捂着火辣辣的脸蛋,往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在地,泪水在眼眶打转,急急说道:“我去告诉父皇,让他来收拾你。”
她没理,侧身忽然笑了,问道:“你要回高丽了?云贵妃。”
“谁告诉你的?”她问,这冷漠的笑容让贵妃毛骨悚然,过了一会儿,心中猜想之人,果然从后边走出——辛时玹。
辛兰朵身后居然每时每刻都有那个皇子!可笑至极!
“你永远回不去,你的弟弟云墨也跑不掉,犯下滔天大罪,还妄想逃走?”
贵妃仍旧气定神闲:“呵,你觉得是大罪,皇上可不觉得呀。”
子耀一路提着云墨半死不活的身子跟在后面,适才顺捷解决了殿外几个酒囊饭袋,太子所带的远远不止这些,精锐士兵已经将翊坤宫团团围住。
“你们两个……” 时玹余光瞥见子耀在身侧,他上前,一把抓住云墨的头发,重重地朝远处扔过去,“打算,谁先死?”
眼见着云墨狼狈地滚了几圈,贵妃终于忍不住“啊”了一声:“你……”
清妍嚷道:“大哥,你……做什么?”
“你过来,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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