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云芩背着竹箱，被桂花奶奶一路拉着走，路上桂花奶奶说着婚礼当天的安排。
早上去领证，必须在十一点前回来，中午12点到一点之间要出门，下午敬领导父母，晚上敬长辈，吃席面。
“桂花奶奶会不会太赶了？领完证，我们还想拍个照片，十一点怕是回不来。”
“回得来，回得来，都安排好了，班车走走停停，你们回来的时候坐拖拉机到镇上，再骑大队长的自行车回来。”
“镇上那边的拖拉机都打好招呼了，他们那天有到县城，到时候把你们捎回来。”
桂花奶奶走得很快，郑云芩总是慢一步，她的手臂被拉的很紧，好似怕她丢了。
她知道，这是桂花奶奶嫌她走得慢，可是，这样被拉着走，这样什么都不用管，被安排的感觉还不赖。
之前上班，有个要好的上班搭子总是抱怨说家里管得太多，这那的，连出门约饭，都要报备，管得她都没脾气，老是把她当孩子管。
她都快三十了。
郑云芩面上安慰，心底十分羡慕。
或许，没有经历过，总觉得什么都好。
她羡慕上班搭子有家人管，上班搭子羡慕她家人什么都不管。
晚间，她坐在小院，看着衣架上晒好的新嫁衣。
扣扣扣。
院门响起敲门声，郑云芩吓得心跳一紧，“谁？”
“是我。”
“珏哥？”郑云芩快走过去，正要开门，严韶珏拉着门环，“别开，桂花奶奶说我们不能见面。”
开门的动作停滞，“那你来干嘛？”
“家里你不在，我、我。”
“我什么呀。”郑云芩不自觉得撒娇。
“我，”严韶珏额头抵着门，不好意思道，“我想你。”
郑云芩眉眼笑开，靠着门，侧耳听着，“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严韶珏以为她真的听不清，双手环着嘴边，像个喇叭，“我说，我想你。”
说第一次，不好意思，再说一次，好像就没那么难，严韶珏同样靠着门，云芩说得话，他听得见，她是不是也靠着门。
“云芩，你听见了么？”
“听见了。”
月光下，一道厚厚的木门，一里一外，他们不知道，他们靠得位置，是一样的。
两人从站着到蹲着，蹲麻了，又站起，聊到了半夜，还是严韶珏听见郑云芩打哈欠，才恋恋不舍得回家。
郑云芩已经困得不行，但还是有点怕，睡前她找出拇指长短的蜡烛，点燃放在梳妆台上的烛台，边上放了一盆水。
有光亮，郑云芩盖上被子，倒头就睡。
放蜡烛的烛台是之前藏铜钱的烛台，蜡烛的蜡从边缘滑落，睡梦中的郑云芩好似听见了铜钱摇晃清脆的声音。
她怕有人，努力想睁眼，却怎么都睁不开，她的大脑似乎清醒，眼睛似睁非睁，她知道还在梦中。
叮铃，铜钱声——
梦中景象突然金光照耀，三枚铜钱环绕在她的头顶上，脚下是易经八卦图。
乾、坤、坎、离、震、巽、艮、兑。
‘有人吗？’郑云芩想喊，喊不出声。
忽的，面前出现功德二字。
还未看清，外面鸡鸣声响起，郑云芩猛地睁开眼睛，梳妆台上的蜡烛已经熄灭，穿上外套打开木窗，天刚灰蒙蒙亮。
……
卫行舟见过梁衡后，心里的愧疚少了一半，消失多年，他当然知道梁衡一定会怪他。
不怪别的，只怪，有事为什么不找他商量。
卫行舟有无数次的机会跟梁衡说，但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老卫。”
卫行舟拉开门，“老钱？你咋这么早？”
老钱笑道：“昨天你早来了，给，红鸭蛋两个，热乎着，直接吃。”
“我先接着，回去刷了牙再吃。”
“那你回吧，我接班。”
“行，我收拾收拾。”
卫行舟收拾收拾东西，老钱不经意间看见很多饭盒，惊讶道：“昨儿你打这么多菜？难得啊，往常就一道菜。”
卫行舟看着手中的空饭盒，眼里含笑，“不是我打得，家人送的。”
“你还有家人啊？从没见过。”
“谁都有家人，”卫行舟扭脸看人，一脸络腮胡吓得老钱一哆嗦。
要说老卫这个人，说话做事都很好说话，就是一板正吓人得很，连老钱五大三粗的都怕他，“没、没，就是没见过，呵呵。”
卫行舟收拾好东西，他也不知道为啥大家伙那么怕他，明明他很好说话，想了很久没想明白，可能是，军人一身正气的气势？
“走了。”
机械厂离分配的家属院还算近，穿过两条街，走个十几分钟差不多就到了。
卫行舟拎着东西，看见有人拍他家门，走近一看，“陆哥？”
“诶诶，老卫，你昨儿夜班？你不是今天夜班么？你看见林叙没？！”
“林叙？林叙昨天下班的时候看见了。”
“没事没事。”陆哥着急转身走。
卫行舟拉住陆哥的胳膊，“怎么了？”
陆哥急得脑门子都是汗，“今早起来林叙不见了。”
“兴许出去吃早饭，”卫行舟道。
“昨儿我跟他吵了一架，他就跑出去了，我以为他会自己回来，没想到，今早起来他还没回来！床铺凉得很。”
“对了，你在门卫室值班，有没有看见他人？”
卫行舟心下涌上不好的预感，“我回厂里看看。”
“好、好，多谢你了老卫。”
天亮，家属院的人都知道陆林叙不见了，大家伙能找的地方都帮忙找了，实在没看见，老陆担心耽误大家伙上班，就说他自己去找。
上午过去，还没找到，卫行舟不好的预感更强烈，当即他劝老陆去派出所报案。
派出所里，老陆夫妻报了案。
接案的还是林公安，他问道：“人什么时候不见的？”
“昨天、大概八点多。”陆嫂子眼里着急，嘴上怨着老陆，“都怨他，要不是他骂儿子，儿子也不能跑。”
“说这些干什么！”老陆也很着急，儿子能跑哪里去，“公安同志，厂里，家里，他常去的几个地方，我们都找过了，就是没看见人，他没带衣服。”
林公安做着笔录，“你先别着急，有没有照片和底片？”
“有有有，”老陆从口袋掏出照片和底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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