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秋明既然让她查账那一定是账目有问题了。
“你不吃?”穆安独自一人动着筷子,景玉却站在一旁。
“这里又没有外人。”穆安补充道。
景玉却一笑,“我方才同下人一道用过了。”
景玉这话是将自己放在下人的队伍里,穆安有些不悦,停下筷子又道:“我替你在光禄寺谋了个主薄的差事。”
景玉怔愣了一瞬,压低了声音,“大人是陛下钦点的光禄寺卿,怕是不知做官是要验身的和查户籍的,我本无身份又身有残缺,怕是不方便。”
穆安抿紧了嘴唇,景玉说不会再欺她瞒她,她信了。可景玉明明没有真的净过身,为何这件事要一直瞒着她。
见穆安不说话了,景玉殷勤地上前为她布菜。
“你先下去吧。”穆安的语气淡淡的。
“是。”
景玉躬身后退,到了四下无人之处,又撩开袖子查看小臂,见那黑线没有什么变化,才放心许多。
既然是要查帐,穆安此番便有了目标。
光禄寺所辖六局中,主掌宴会的“膳夫局”气氛尤其紧张。穆安随口问了几句关于北楚使团接待的事宜,几个管事的官吏皆是言辞闪烁。
她心下了然。
巡视到库房时,穆安故意放慢脚步,目光在账簿上掠过,发现近几个月的支出有些不对劲。她拿起账本翻看几眼,随口问道:“今年中秋宫宴用度较往年多了三成,这是何故?”
库房管事忙道:“大人,今年宫宴规格比往年更高,所用珍馐皆是上品,因此……”
穆安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随即合上账本,语气淡然:“既如此,待本官熟悉光禄寺事务,再逐一核查。”
管事脸色微变,寺丞也悄然看了她一眼。
穆安将一切收在眼底,心中已有计较,笑道:“本官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接下来的时间里会重新翻查账册、核查供奉之事。”
不必去看下属的眼色,她是国舅爷,她的话自然也就是宫里的意思。
消息既已放出,穆安又翻查了一年来的案牍,除了每逢祭祀宴请开销高得吓人外,倒没有什么不妥了。官员贪污是常态,但原光禄寺卿胃口未免也太大了。
可她调查过,原光禄寺卿贪污一案上卷宗上记载的是水患的赈灾款,并没有提及这些开销,按理说要贪污在自己的管辖上谋财不是更方便吗。
“韩大人。”
一个男声突然唤她,穆安从书卷中抬起头。
“你是?”穆安打量起这个人,见此人年纪轻轻,面容清秀。
“下官名杨行,是银库的监事。”
杨行是银库的人,那便正是在和钱财打交道,自己要是查出账目有问题,那他一定是免不了责的。
四下的人一一散去,如今屋内只剩她与杨行两人。
“听说大人要查账,若有不明下官可以解释。”杨行拱手道。
穆安瞟了这个人一眼,“原先的光禄寺卿正在牢里关着呢,杨大人去看过吗?”
杨行一愣,道:“与贪污案有牵连的人都被革职查办了,大人可以对下官放心。”
穆安不置可否,又注意到这些异常支出,最集中于去年冬季,正是前任光禄寺卿被罢免前的几个月。
“前任被御史台查办,除了贪污赈灾款外,理由是办事不利,但我翻阅他过往的记录,他任职期间,光禄寺的事务皆按章办事,并无明显失误。可在他被罢免前的三个月,这些账目的异常开始出现。”
“更巧的是,他离任后,光禄寺的食材采买价格不降反升,支出比他在位时更多……”
穆安顿了顿,慢条斯理地问道:“若他真是办事不利,那么他走后,这些弊病不该愈发严重吧?”
杨行一笑,“这些事,下官确实不知了。”
他一句不知将此事搪塞过去,穆安抖了抖袖子,“这几日,本官会亲自过问光禄寺的各项开支。账册会重审,每一笔银钱的去向,都会有人核查。”
穆安放出了消息,但也知这事恐怕难查出个所以然来。
下午,穆安干脆去了趟大理寺狱,特意拜访了前光禄寺卿刘双明。
牢中昏暗潮湿,霉味夹杂着腐败的气息弥漫开来。刘双明蜷缩在草席上,满身污秽,昔日意气风发的朝廷命官,如今不过是一个颓废的阶下囚。
他半阖着眼,听到有人靠近,却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大胆,还不拜见国舅大人!”一旁的衙吏怒喝一声。
刘双明闻言,眼皮动了动,终于斜睨了一眼穆安,却仍旧是爱答不理。
穆安不以为意,挥手示意衙吏退下,自顾自地在牢门外的檀木椅上坐下,悠然地打量着牢内的男人。
刘双明感受到她的视线,过了片刻,竟干脆地偏过头,闭目假寐,似乎不愿与她多言。
穆安轻轻一笑,并不急着开口。她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见他仍无动静,索性站起身,与衙吏耳语了几句。
不一会儿,狱卒送来了一碗热腾腾的饭菜。
刘双明虽然形容枯槁,终究还是要吃饭的。他端起粗陶碗,扒拉了几口糙米,正准备伸手去夹菜。
就在此时,穆安忽然开口,语气似笑非笑,“刘大人,哦不……如今该称你刘庶民了。”
她微微顿了顿,语调温和,却字字如钩,“从棋子变成弃子,你可知那些人会如何对待一个被弃之人?”
刘双明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终于抬眼盯住她,“你什么意思?”
穆安并不回答,而是从腰间扯下一枚银制纽扣,随手丢进他的菜碟中。
银纽扣滚入菜中,没多久,银器表面竟缓缓泛起一抹幽黑。
刘双明脸色瞬间煞白,眼中划过惊惧之色。他猛地将碗摔在地上,陶碗碎裂,米饭和菜汤洒了一地。
他看向穆安,嘴唇微微颤抖,“你要问什么?”
穆安轻轻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尘,“光禄寺的账目有问题,不是你贪的,那是谁?”
刘双明轻蔑一笑,“大人没看最新的卷宗吗?我已经招供了,都是我贪的。”
“那钱呢?”
“吃喝嫖赌花光了。”
穆安眉头微皱,“事到如今,你还要袒护别人?”
刘双明继续闭目假寐,不再与穆安说话了。
穆安心中有些郁闷,起身正欲走,刘双明突然低声道了一句。
“户部。”
穆安脚下一顿,随即快步离开了。
原先的户部尚书正是沈庆妃和沈沁妃的父亲,沈家已被抄家,她尚不知现在的户部由谁做主。
“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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