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便是端午节,一大早,宫里便赏赐了许多东西下来,大大小小的礼盒摆满了整个厅堂,其中不乏贵重首饰、绫罗绸缎,更有人参、鹿茸、龙骨、珍珠、燕窝等贵重药草,药草说是给太夫人、国公夫人和李济补身体的,其他的东西众人各自有份。
送赏赐来的宫使说,陛下希望李世子早日康复,再为国效力。
送走了宫使,陈灵珠便带着一众丫鬟和李庸、阿拙,在梅林上筑里嘻嘻哈哈地挂艾草、菖蒲,不亦乐乎地尝试各个口味的粽子,还给每人都送了一条五色线编成的手绳。
欢声笑语传遍了整个院子,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除了李济。
今日回来做事的阿拙心里犯嘀咕,端午这样的佳节,世子却不知何故,一早就阴沉着脸,似是有些不快。
此刻更是盯着他的手腕,似要将他的手腕盯出个窟窿来。
被这样盯着,阿拙很是不安,连忙问:“世子为何这么看着小人?可是这五色线有什么不妥?”
李济问他:“你手上的绳子是哪儿来的?”
他看到李庸手上也有,还告诉他,这是嫂嫂专门编给他的。
阿拙摸了摸手绳道:“世子说这个呀,这五色丝线是少夫人赏的,我和院子里的姐姐们都有。”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夸陈灵珠道:“少夫人手可巧呢,一会儿的功夫就编了一大堆的手绳,给每个人都派了一条,说让大家都辟辟邪。”
被排除在“每个人”外的李济:“……”
阿拙夸完少夫人,发现世子脸色更差了。
他疑心是世子不喜欢这种五彩绳,或者认为五色绳能辟邪是胡说,不情不愿道:“世子可是不喜欢?那小人摘下来好了。”
李济撇开眼,“不必,喜欢就戴着罢。少夫人呢?”
阿拙道:“少夫人吃了粽子,说撑得慌,和七公子去花园玩了。”
李济嗯了一声,让阿拙出去了。
到了用膳时间,陈灵珠回来了。
跑了几圈,吃的粽子已经消化完毕,所以她依然坐到食案上,与李济一起用膳。
“世子,”她将口中的黄鳝吞了下去才道:“今日怎么没听你说过话?”
李济今日格外沉默,从坐下吃饭开始,还一言未发。
这个场景不知怎的,有些似曾相识。
“食不言寝不语,有何可说的?”
话是这么说,但平时他可不是这么做的,有时说得比她还多。
不知谁又惹了他。
总归不是她。
她一边夹菜,一边腹诽。
李济先吃完了,他放下碗筷,缓缓地将窄袖捋了一点上去,露出一截手腕,然后才拿起帕子慢条斯理地擦嘴角。
看到他光秃秃的手腕,陈灵珠这才想起来,她有两样东西还没给他呢。
她放下碗筷,跑去了西院。
饭没吃完就跑这种事绝无仅有,李济不知她干什么去,正疑惑着,陈灵珠已经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世子。”她伸出一只手,将一个物件递给了他。
李济心中一动,矜持地问道:“这是何物?”
“香囊呀。”她扳着手指数:“我放了艾叶、丁香、香草、白芷、甘松、苍术、麝香,菖蒲、藿香,驱邪辟瘟的。”
李济接过,那香囊甚是小巧,下面还缀了一个精巧的五彩络子,看起来煞是可爱。
“还有这个,也给你。”
她递过来一条五彩绳,与李庸那条有些相似,但比阿拙他们手上的要复杂、精美得多,每一个小节点都包了一颗小玛瑙,显然不是临时能编出来的。
看得出来,她编这些个东西颇费了些心思和功夫。
“都是给我的?”
“嗯。”陈灵珠点头:“本来早就要给你的,后来忙着做其他的事情,我给忙忘了。”
其实是忙着玩其他的东西玩忘了。
但她有必要这么诚实吗?
没有。
李济将香囊和五彩绳把玩了几下,微笑道:“虽是寻常物件,但编得尚可入眼。”
他说话一向难听,陈灵珠也懒得跟他计较。饭还没用完,她便坐下继续。
到底是她一片心意,李济小心地把香囊挂到革带上,又把手绳戴到手腕,转了转。
“世子不怕别人笑话你吗?”
时下有些男人,怕被人笑话,这些小玩意儿是万万不会佩戴的。
就是被家中妻子逼得没法,一出门,也定然偷偷取下来,或是改为戴到不起眼的脚上。
他脸色不变,“传统习俗,有何可笑话的。”
笑话别人的人,定是家中无妻或是与妻子不睦,求而不得,所以笑话别人,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失落。
像张现之流,还害怕别人注意不到,恨不得将这些东西挂在最显眼的位置四处显摆呢。
不怕笑话最好,虽是随手一编,到底也是一点心意,谁也不愿自己的心意被人糟蹋。
“世子往年的端午是怎么过的?”
李济回想了一番。近十年的端午,他都是在边关过的,守军之人也无所谓节日不节日,不过是军中会在这一日吃得好些,吃两个粽子应应景儿罢了。
再往前,那时候他还小,倒是会出门去看龙舟赛,甚至去河里泡泡龙舟水。
“你呢?端午节会做什么?”
陈灵珠的端午节,也没什么愉快的回忆。虽是会一家人一起用膳,但气氛不见得美好,而且往往饭还没吃完,爹娘就开始训斥她了。
有一年,她想出去看龙舟赛,刚提出来,就被父亲教训了一通,说她作为一个闺中女子,不以贞静为尚,反而总是往这种人员嘈杂的地方挤。
讽刺的是,教训她、让她回院子闭门思过之后不久,她听说,父母亲带着姐姐和弟弟们出门了。
所以这一日,多数时候,她都是默默地吃完饭,然后便回自己的院子,与丫鬟们玩,最多带着丫鬟们到花园里放纸鸢。
但这些都没必要再提了,她道:“也没做什么,在院子里呆着。”
这个小女子是个待不住的,能在院子里待着,想必是不被允许出去。
想了想,他问她:“你可要出去走走?”
她当然是要出去的,看一看街道的热闹、孩童的笑脸,还有河里的龙舟竞渡。李济就是不问,过会儿她也会自己出府的。
不必她回答,看她的表情便能知道她的答案了,他笑了一下,道:“收拾一下,我带你出去看看。”
陈灵珠雀跃,把剩下的一口饭吃了,放下碗筷,回西院换衣裳去了。
等她收拾好,李济已在庭院里等着她。
“走罢。”看了她一眼,李济道。
她头梳云顶髻,一身荼白中带胭脂色的襦裙,前面是五彩的丝带,看起来很是飘逸。
很适合端午节,也很适合她。
两人并排往大门走,他偷眼看陈灵珠,见她嘴角压不住,端庄地走了几步就忍不住蹦蹦跳跳起来。
不过是出去走走而已,这么值得高兴?
走了一段,陈灵珠忽然停住脚步,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我怎么忘了七弟!今日他定然也想出去!”
说着就要转身往李庸的院子走。
李济伸手拉住了她:“七弟不喜欢出门。”
陈灵珠道:“怎么可能,小孩儿哪有不喜欢出门的?”
李济道:“他身子弱,母亲等闲不让他出门。”
陈灵珠有些疑惑,李庸看起来身子并不弱,而且平日就算了,今日端午节也不让他出门?
“走罢,再不走,太阳都要下山了。”
他力气甚大,陈灵珠被拉着,只好作罢。再一想,李济作为亲哥哥,想必比她这个入门不久的嫂嫂清楚,便也就算了。
到了大门外,马车已经等着了。
今日李济不打算骑马,扶她上车后自己也跟着上了马车。
陈灵珠问他:“世子,我们去哪儿?”
李济想了想道:“先去汴河边。”
陈灵珠本来就想去看龙舟竞渡,这个安排正合她意,笑道:“我也是这么想。”
她的笑容实在灿烂,李济不自觉地也跟着唇角微扬。
马车很快到了汴河边,李济先下车,然后将她扶了下来。
龙舟赛已经结束了一轮,但第二轮还没开始。汴河两岸人山人海,下手早的人在岸旁搭起了高高的看台,抢不到好位置的则站在一切能站的地方,包括河堤、树杈、离得稍近人家的屋顶,真正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人群里不时发出一阵阵激动的鼓噪之声,人人脸上都带着期待和激动之色。小童尤其快活,在人群中钻来钻去。
许多小贩抓住了这难得的机会,带着粽子、风车、糖果等小物件四处兜售。
李济见她盯着风车看,招手让一个幞头上插满风车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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