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三十是张郎中孙儿张时娶亲的日子,李济和陈灵珠应邀赴约。
陈灵珠梳了一个绀绾双蟠髻,上以珍珠装饰,身着浅石青的窄衫,浅褚白花的裙子,朱红的披帛,看起来清新淡雅又不失隆重。
他看着她笑道:“吾妻美甚。”
她手挽披帛转了一个圈,歪头看他,投桃报李道:“夫君今日看起来也不错。”
李济今日着浅紫色袍,玉冠玉带,衬得他越发面如冠玉,英气逼人。
他笑了笑,将她轻轻拉过来,正了正头上的珠钗。
“你可知道,你与我越好,便可能对你越不利?”
她当然知道,但那又如何?于他们而言,她固然只是一颗棋子,可是他们把她视为一颗棋子安插进镇国公府的时候,可曾问过她,愿意不愿意?他们既然不曾问她,难道到了如今,还指望她这颗棋子处处考虑他们的心情?何况无论她怎么做,她的根本处境都不会改善,倒不如什么也不管,随自己的心意做事。
她没有说话,微微低了头,将脸埋在他的胸口。
他用两手端着她的脸,与她四目相对。
脸上的肉被挤到嘴角,她笑道:“别乱来,今日可是要见人的。”
他笑道:“为夫本来不曾打算做什么,但少夫人都这么说了,为夫要是不做点什么,岂不白担了这个虚名?”
说着便俯身下来,浅浅地尝了一阵子才意犹未尽地放开,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出门。
两人一人骑马,一人坐车,到了张家门前,李济先跳下马,将陈灵珠从马车里接了出来。两人的仪表实在出色,又是这样的身份地位,一出现,便理所当然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李济能来,张郎中倍觉面上有光,热情地把他迎了进去,将他安排在上座。李济自然谦让一番,落座后,才发现下方的一张桌上坐着沈信。
略略一想,他就明白了,沈信与新郎官张时乃是同科进士,或许还是同窗,他应是张时的客人。
沈信也看到了他,略略一滞,便过来拱手道:“还未感谢李大人那日的慷慨相助。”
沈信看起来已好了许多,擦伤已不太明显,走路似也无大碍。
李济暗暗点头,如此,陈灵珠就不必为这个表兄担心了。他还礼道:“沈公子言重,沈公子是内子的表兄,本就是亲戚,又是为救内子才受的伤,区区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沈信推测,李济应是知道他和陈灵珠的过去的,但见面数次,李济对他这个情敌却始终以礼相待,并未因家世和官位而轻视于他。虽然,以他的敏锐,能感受到李济在与他暗暗较劲,然而这更证明了李济对陈灵珠的在意。
这个人的气量和胸怀,非自己能比。
沈信一时百感交集,又拱了拱手,这才回座。
不久开席,今日的新郎官张时身着新郎冠服,满面笑容地走了进来,从上而下,逐一敬酒。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人生之幸事,大抵不过如此了。
新郎官满面春风,不久走到颇有些强颜欢笑的沈信面前,不知跟他说了什么,沈信的笑容更勉强了。
若不是自己截了胡,今日这等春风得意的,该有沈信。
一时不知该同情沈信还是该为自己庆幸,李济缓缓地喝了一口酒。
陈灵珠则早被张郎中的夫人接了过去。
她先去看了新娘子,然后与张夫人一同出来,去招待女客的花厅。
她识人不多,本来以为会百无聊赖,不想很多小姐夫人都围了过来,待她极是热情。
本以为是因她身份的缘故,但那些夫人小姐口中说的,竟不是如此,她们有的谢她治好了她们自己或亲人的病,有些则谢她间接鼓励了她们去做一些从前想做而不敢做的事。
她的从医之路持续不到三月,有如此影响,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不免又惊又喜,精神亦为之一振。
不仅如此,此次宴会中,她还重遇了她从前的一位挚友顾唯安。
顾唯安是陈灵珠跟着陈进外任余杭时,陈进属下一个通判的女儿。除了傅映瑶之外,她是过去这许多年,唯一一个不因陈灵瑛不喜欢她便不与她来往的人。
谈话中,陈灵珠得知,顾唯安也成了亲,嫁的是左金吾卫郎将魏谦。
“珠儿,我来了京城后,还给陈府递了帖子,但一直没有回音,后来才听说你嫁去了镇国公府……”
两人分别不过一年,竟都已各自成为人妇,说起来也有些感慨。
顾唯安谈及她的新婚夫婿时虽然面带羞涩,却难掩甜蜜,陈灵珠也为她高兴。
将分别时,顾唯安问她:“珠儿,我刚来京城,对这里的店铺不很熟悉,你可知道哪里有信得过的打铁铺?我夫君生辰快到了,我想送他一把剑。”
陈灵珠别的不知,但这件事岂能不知?当即把那间为李济打出一把好剑的打铁铺推给了顾唯安。
席散,陈灵珠上了马车,兴高采烈地跟他说起顾唯安和今日众夫人小姐们跟她说的话,李济含笑听着,不时颔首。
“夫君,祝姑娘说,她的母亲上次生病——”
马车忽然停住了。
她掀开帘子探出头问马上的李济:“夫君,怎么了?”
李济看着前方,陈灵珠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见那武安侯高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皮笑肉不笑地望着他们,看着让人十分不适。
她对这人实在厌恶,便放下帘子,闭上了车窗。
过了一会儿,那武安侯拱手高声道:“李大人,您先请,夫人先请。”
说着笑着让到了一旁,一副礼让的架势。
武安侯便一直这么笑着看镇国公府的马车过去,直到看他们走远,脸色才一变。
那日他被陛下责问后,他是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陛下反应过头了。
若说是表亲,可陛下姑表、姨表兄弟姐妹加起来,何止二三十个?那个刚成为秘书省校书郎的沈信,也是陛下的表亲,他可不曾见陛下对那沈信另眼相待。若不是那沈信确有几分才华,只怕这秘书省校书郎的位置还轮不到他。
就是同样是表妹的陈进那个最疼爱的长女陈灵瑛,陛下待她也不见如何特殊,对她好,也多半是看在陈进的面子上,否则,不会同意他的提议,下旨将她嫁给李济。
但陛下对这位嫁给李济的表妹似乎不同。
他左思右想,到今日再见到陈灵珠才算明白。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竟没看出来,陛下原来有这层心思,难怪知道这陈氏替其姊嫁到镇国公府之后,陛下有一段时间连带着对他也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的,当时他只以为是陈进抗旨不遵让陛下龙威受到了挑战,陛下迁怒,不想竟是这个缘由。
好险,好险哪,幸亏他女儿的谋算没有成功,这陈氏平安无恙,否则陛下只怕不会那么轻描淡写。
陈氏无关紧要,放过就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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